郑彬手里的剑刚刚拽出一半儿,铁塔手中的箭还没来得及射出去。谕吉站在队伍的最末尾,手中一柄金光闪闪的青铜宝剑在夕阳的余晖中熠熠生光。
老家伙一脑袋花白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迸溅上几滴鲜血。笑起来好像地狱来爬出来的恶鬼,刚刚有些崩溃迹象的阵型立刻就坚定了。谁也不敢向后跑,生怕成为下一个剑下之鬼。
很显然东胡人比匈奴人要难对付,这些蒙古人的祖先狼一样的狡猾。他们居然知道释放烟雾,前方的东胡人拿着一团好像干草的东西,飞驰的马匹后面拖着一道长长的烟迹。
一两个还不算事儿,可成百上千的这种原始烟雾弹扔在地上的时候。云玥就有些头痛了,滚滚浓烟根本看不见目标。云家弓弩的威力大减,近距离对骑兵有巨大杀伤力的连弩,只发射了一轮。便不得不停止射击,浓烟实在是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楚目标。凭着感觉盲射,只能是浪费箭矢。
“侯爷,怎么办?”步军校尉一下子便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贯管用的作战方式,居然失灵。现在他有些不知所措,云家一向仰仗弓弩犀利。现在优势荡然无存,校尉们似乎一下子不会打仗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事实上云玥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弓弩不能发挥威力,五千多人冲进来。这仗也就不用打了,相信坚持不到天黑。这里的人便会被全部杀光,明天王翦到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满地,被狼啃噬之后的尸体。
就在云玥沉默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火箭射了进来。这些箭矢隔着烟障抛射进来,虽然没有射到人。但最前端的牛车有上被射了许多火箭,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一会儿,那些牛车便会被点燃。云玥非常怀念后世的消防车,可现在自己哪去弄消防水龙头。
“对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盲射!”云玥咬牙下达着命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能射死一个人也是好的,很快那些牛车便会燃起大火。到了那个时候,敌军骑兵便可以迫近到更近的距离,到时候就是双方凭着感觉盲射了。
东胡人的优势是人多,数千人一次覆盖性的抛射对秦军杀伤力巨大。秦军的优势是事先构筑了掩体,或许可以躲避箭矢。但较少的人数形不成覆盖性射击,对东胡人根本够不成太大威胁。
但时间在东胡人一边,这些牛车虽然木料结实。但绝对不会烧上一个晚上,现在东胡人要的便是擦亮刀剑,等待天黑之后对车队进行一次冲击。到了那时,神仙也救不了这支车队。
云玥痛苦的看着一片又是一片抛射进来的火箭,有些射到马车上的被人扑灭。可射到牛车上的,根本没办法扑灭。现在离开高大的马车掩护,那就是找死。
几名秦军士卒举着盾牌想去灭火,结果没扑灭几处火头。盾牌便燃烧起来,为了减轻盾牌的重量,用的都是木头。
一片又一片的火箭射了近来,秦军虽然隔着烟障进行反击。但看起来收效不大,火箭还是不停的射近来。
东胡人的努力终于收到回报,牛车开始零星的起火。没用多久,火势便开始连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纯实木的牛车燃起熊熊篝火。巨大的烟柱在最后一丝天光下直冲云啸,云玥摇了摇牙。看起来最后的时刻快要来了。他娘的,要死要活也拼他娘的一场。
天色完全黯淡下来,东胡人开始冲锋了。他们似乎很了解云家的战法,队伍的最前面是举着木盾家伙。身后跟着清道夫一样的奴隶,这些人手里拿着铲子。见到陷坑便几铲子填平,见到三角钉便捡起来放进背后的筐子里。
牛车渐渐焚烧殆尽,冲天的大火变成一道道暗红色的灰烬。风一吹过,黑漆漆的木头上便有点点火星迸现。
栓柱射出一枝弩箭,正中一个捡拾三角钉的奴隶。东胡人越向前推进,付出的伤亡便越发的大起来。他们好像根本不在乎伤亡,这些都是掠夺来的华夏奴隶,即便是射死了,只要再去掠夺一些就好。
一支支箭矢越过余温未尽的牛车残骸飞向黑暗中的人们,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前进的路上铺满了尸体,那些奴隶还是不紧不慢的前进着。似乎死亡对他们来说已经麻木,看着同伴中箭倒地惨叫,好像看不见一般。死亡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而是一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解脱。
当三角钉和陷马坑大部分被填平的时候,雷鸣一眼的轰鸣声再度响起。一个个彪悍的骑兵飞马跨过火焰的灰烬,冲向秦军阵营。
高大的马车作为屏障,可以有些阻挡骑兵的冲击。可马车与马车之间的空隙就需要用人来填。
郑彬扬起手中弩箭便射翻了一个东胡骑兵,然后就冲上了马车。接过栓柱抛上来的一杆长戟,对着另外一个东胡骑兵便是一下。
长戟刺中那东胡骑兵的胸口,尖利的锋刃顺着肋骨空隙便捅了进去。那东胡骑兵倒也彪悍,临死居然还紧紧抓着长戟不放手。郑彬向后猛得一拉,半个手掌便掉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厉至极的叫声。
郑彬气都没喘一口,便竖起盾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盾牌好像被一个大汉重拳轰击。几乎一瞬间便插满了箭矢,逼得郑彬不得不跳下马车,躲避如蝗虫一般的箭矢。
旁边的石头就没那么走运,盾牌竖起来的晚了一点儿。鸭蛋大的乌朵便带着破风的哨音飞了过来,一颗打中面颊一颗打中脑门儿。脑浆子当时就被打出来了,人掉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只能无意识的抽动几下。叫什么不好,偏偏叫石头。终于死在了石头之下!
铁塔好像一个机器人,躲在马车后面摘弓搭箭射个不停。每发出一箭,月光下便会多一具尸体。他就好像一个狙击手,用手中箭矢不断收割东胡人的性命。整条防线的三分之一都是他在硬撑,不然早被东胡人攻破。当然,他也成为了羽箭吸引器。若不是依仗盔甲犀利,早就被射成了刺猬。
“云侯,这样下去咱们坚持不到天亮的。”邹衍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皓月,心中慨叹。自己观星占卜了一辈子,怎么就没给自己占上一卜。今天这把老骨头,恐怕是要丢在这荒凉的草原上。
“说这些没有用,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才是正经。老子的命也不是那么好要的,想要得拿命来填!”云玥咬了咬牙,操起一杆长戟便走到前面。人这辈子豁出去的时候并不多,现在或许就是应该豁出去的时候。
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这时候什么战略战术都他娘的没用。讲究的就是白刀进红刀子出,拼的是谁够恨谁更能玩命。
迎面上来的是一群凶猛无比的壮汉,这些家伙身体很强壮。光着的大秃脑袋在月光下异常明显,他们的脖子很粗。锋利的云家马刀都不能将人头一刀斩下,反而可能卡住刀锋。一个身手不错的秦军悍卒便是这么死的,就那么停顿了一下。便被砸过来的狼牙棒砸中了胳膊,骨头碴子立刻就从铠甲里龇了出来。还没等惨叫声收歇,狼牙棒便如雨点一般砸了头上身上。被兄弟们抢下来的时候,脑壳已经碎得不成样子。
对付这样的家伙最好是用投枪,一尺长的标枪带着唿哨钉进前胸。东胡人穷得根本没有铠甲这一说,一下便来个透心凉。三弓床弩的弩矢,就是很好的投枪。只是有这样臂力的军卒人数不多。
眼看一处防线即将被突破,秦军士卒根本就不是这些壮汉的对手。“闪开”云玥一声暴喝,秦军士卒好像潮水一样退了回来。那些东胡壮汉也不追赶,而是奋力的开始推动马车,只要拆毁马车,骑兵便能够轻易冲进来。
“啪啪啪啪啪……!”这些家伙还真是健忘,这么快就忘记了云家还有连弩车这东西。这玩意虽然笨重,而且射程很近。但对付这些身材壮硕的巨汉倒是很有效果。
三尺长的短矛比指头都粗,云玥集中了五门连弩在这个缺口处。一瞬间便发射出去五十枚弩箭,那些壮硕的汉子立刻便成为了豪猪。浑身插满箭矢,扑倒在地上。
马车下面密密麻麻挤了许多的东胡军士,他们双手抵着马车。想将马车掀翻,却不料兜头便被浇下一罐子烈酒。当火把丢在他们身上的后世,那声音就不是人能喊出来的。
五六个火人嚎叫着四散奔逃,自己族人好像躲避瘟疫一样的躲避他们。几个似乎是长老一类的家伙,实在不忍心他们遭这份罪。一人一剑杀了,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PS:作为一名东北汉子,龙王还是能喝二两的。昨天喝了三两,醒来之际发现已经是华灯初上。带着醉意给大家码一章,更新晚了!抱歉!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