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率不够哦毕竟——不是哪个倒霉英灵刚来到现世的御主身边, 就被扑头盖脸一顿暴揍的。
当然了, 揍他的不是御主, 而是一个陌生的英灵。
在Archer出现之前, 被那个英灵针对的可怜人正是他的御主间桐慎二。
鼻青脸肿的少年连呻/吟都快发不出来了, 堪堪伸出的手臂满是血迹,被那耀眼夺目的男人无情地踩在脚下,宛如践踏的是一只令人作呕的蝼蚁。
“什么——”
Archer的神色顿变,莫大的危机感迅速袭上心头。
他几乎不用犹豫, 直觉便告诉他,这个强大的英灵显然不是善茬,赤金瞳孔闪耀着独属于杀意的冰冷, 他是真的要杀死间桐慎二。
电光火石间, Archer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生前与间桐慎二的那些纠葛迅速抛在脑后。
赶在那个英灵将冷漠的视线投来、让后背不禁浸入寒意之前, Archer毫不犹豫,径直把已惨不忍睹的御主从英灵脚下踢开。
也不管间桐慎二飞出去老远发出了何等可怜的撞击声,他顶着扑面如重山碾压而来的杀气, 手中握紧了投影出的双剑武器。
那英灵眼眸微转, 终于高傲地看了过来。
当他望清Archer的真容时,英灵先是震怒:
“竟敢直视余的双眼, 如此大不敬!哦?那个罪徒还是个魔术师。原来如此,不但不下跪求饶, 还妄想反抗余救下你的御主, 倒是有几分胆色啊, 你这家伙。”
“谢谢夸奖。”Archer不动声色地回道:“虽然很不幸地发现,我的master是个烂到无可救药的笨蛋,但再渣滓也是御主,逼不得已还是必须和你这样的厉害从者战斗啊。”
从台词到姿态,都表现得正直无懈可击,话音悠悠落到不远处奄奄一息的间桐慎二耳中,顿时显得多么的铿锵有力,给本来已经绝望的笨蛋带来了渴求的希望。
间桐慎二挣扎着抬起肿成一团的眼皮,红色英灵那坚毅的高大背影映入了模糊的视野中。
夹杂了焕发生机的喜悦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断断续续地传出:“救……我……”
背对着间桐慎二的Archer听到了。
但很遗憾,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在接下来的与陌生英灵的战斗中,Archer所面临的是换成任何人都能看明白的弱势——他几乎是被对手压着打,没还过几次手。
‘虽然精神上有点消极怠工,但我也算是尽力了,总该死了吧,总该回英灵殿了吧。’
在间桐慎二眼中奋勇抗击的Archer实际上这么想的。
可是,间桐家占地颇广的房屋全都在这场大战中倒塌了干净,他们开战时大约是晚上七点,至今一直打到了晚上九点左右,还没分出个最终胜负。
——请注意,从秒杀局变为仿佛无休无止的延时局的根本原因,不是Archer突然之间如有神助武力值猛增,也不是陌生英灵一下子受了刺激实力陡然下降。
Archer的消极怠工好歹没表现得太明显。
那英灵就是光明正大地在放水了。
从漫不经心的动作,从未聚焦到另一个英灵身上的视线,从笼上浅浅一层暗色的面容,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这场战斗……不,对男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需要多么费心的战斗,不过,他倒是时而会环顾四周。
并且,Archer早就注意到了。
男人的右手至始至终都背负在身后,没有展露在他人的眼中。
此外,还有一个本该在之前就提出的问题。
圣杯战争尚未开始,这个英灵是怎么跑到间桐家来,还对间桐慎二如此厌恶的呢?
他这慢慢悠悠、不急不缓的态度,就像是……
在等待着谁。
……
结果终于证明了,Archer的隐约猜测是正确的。
在拖到不能再拖——他真的要创下在圣杯战争开始前就被敌对英灵揍回老家的历史记录之前,有两个人回到了已成为废墟的间桐家。
一眼望见他们的Archer不由得一愣。
他认识二人之一的少女,少女的面容还如记忆中那般温婉美丽,但他又绝不会跟熟人相认,只得将微荡的波澜藏在心中。
然而,真正让Archer险些失态的,是陪伴在少女——樱身边的英灵。
他曾经听说过,英灵王座上,有一位特殊而神秘的英灵。
所罗门的情诗以深情将他颂扬,从民间汇聚而起的痴迷声音又将他的美貌于历史长卷中刻画。
仿佛从人类所无法碰触的最高世界走来的绝美的生灵,只闻其名不见其人,Archer曾以为他根本就是杜撰,没想到,竟在今天见到了。
他也不需要怀疑所见的究竟是不是那英灵本尊,因为,这个疑虑是不可能存在的。
——只要亲眼见到他,哪怕窥见是背影,灵魂的不由自主的激荡便在心头漾开,宛如花瓣飘散,落入眼中。
那个男人所等待的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也呈在了明面。
*****
艾尔利抬眼望去时,最先看清的,便是那双即使深被时间掩盖,也无法埋没起光华的金色的眼瞳。
奥兹曼迪亚斯也注视着他,眼中闪动着难以想象的……温柔的柔光。
像是对某个特殊存在的包容,也像是在毫不在意地说,我宽容你,过来,过来吧,走到余的身边。
“艾尔。”
他露出微笑:“罢了,不想投入余的怀中,那就握住余的手。”
张开的双臂自然而然的收回,却只有左臂垂下。
戴有黄金臂环的左手仍然向前,他用食指与拇指捏住细长的花茎,将雪般纯洁的花朵尽情地展现。
艾尔利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迈步,在男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他的身前。
还未走进,他的眼前就笼上了一层阴影。
淡淡的清香不止萦绕在鼻端,还有些许残余在口中。奥兹曼迪亚斯曾轻吻过他手中的花,但却浅尝辄止,将花香用亲自传递的、更加激烈的方式,沾染在艾尔利微张的唇上。
“唔……”
想要开口,但零碎的字音就伴着微甜的香气一起,消失在被人以强硬态度勾住的舌尖。
男人扣住他的头,不愿让他退开,而艾尔利也并没有退。
直等到许久以后,奥兹曼迪亚斯松开了他,却又在他微愣之时,将守护了漫长时间的礼物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中。
接过那朵脱离了土壤和水的浇灌依然柔美的百合花,艾尔利低头看着它,也将花茎捏在指间,轻轻地转动了几下。
“这是余的臣子献上的贡品。”
其实是来时很不客气地从御主家的花园里顺手摘的。
“唔……谢谢。”
气息仍未平稳的艾尔利低声道。
这一会儿,他们俩谁都没有提发生在不久之前的细节。比如,艾尔利刚被召唤,奥兹曼迪亚斯就察觉到他的气息,立马赶了过来。再比如,艾尔利也是同样,条件反射就跑远了。
初时的莫名慌张已经过沉淀,时隔数百年,再与曾经的御主相遇,艾尔利的心恢复了平静。
至少他自己觉得是平静的。
所说的第二句话,便是:
“我的master的家,好像被你们毁掉了。”
自觉站到旁边看热闹的罪魁祸首之一忽然觉得后背又有寒气了。
罪魁祸首之二却相当地坦率,或者可以阴谋论一下,这根本就是他的意图——
“无妨!余臣子的住处,多加一个人绰绰有余,余允许了。”
多么无懈可击。
可是,艾尔利回头,朝手足无措的间桐樱招手示意她过来。等到少女紧张地小跑过来,他就拉起了御主的手,朝奥兹曼迪亚斯微微颔首:“不用了。”
“我有一个朋友就在这里,他说,允许我们借住。”
奥兹曼迪亚斯完全没想到艾尔利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直接默认了这是艾尔利的借口,毕竟,英灵哪里来的朋友,会在这个地方——
“嘀——嘀嘀——”
原属于原本的间桐家正门口,如今一眼就能看见的街道中央,突然开来了一辆在夜间宛如白天的日光般闪耀的豪华跑车。
豪车停在了这里,车窗降落下来,金发赤眸的男人朝这边看来,冷漠的视线落到奥兹曼迪亚斯身上,顿时化作堪比挑衅的轻蔑,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竟然让本王亲自来接你,你的勇气可越来越足了。”
“谢谢你,吉尔。我有没有住处都无所谓,关键在于要给master准备一个能让她心情舒畅的生活环境。”
就这样——
当着奥兹曼迪亚斯,以及对这个发展彻底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的Archer的面。
艾尔利拉着也傻了的间桐樱坐上了老朋友的座驾,跑车尾气拉长,极其高调地行驶远去。
奥兹曼迪亚斯:“……”
“等等,和至高无上的法老同居一室,难道还不能让凡人心情舒畅?!”
许多时候,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直勾勾地凝望向求婚的对象——顺带一提,诀窍是不眨眼睛,在心中默数五秒。
有时候甚至还不用等到五秒。
——由此可知,平生第一次遭遇失败让艾尔利遭受了何等的震惊。
那一天,全世界最好看的人孤独地在冰凉地板上躺了许久许久,终于挣扎着爬起来,找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青年依旧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坂田银时之前说的“肤白貌美”的标准样样不缺,唯一不符合的大概就是性别了。
“那什么,英灵先生,你不要太难过……”
良心尚在的眼镜仔小心翼翼地安慰那个稍稍变得黯然失色的背影,当然,还是不敢去看他的正脸。
“谢谢,master的朋友,我并没有难过。”
被安慰的英灵相当淡然地说。
坂田银时极其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想通了?”
艾尔利:“我发现,问题不出在我这里,所以选择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坂田银时:“不用再接再厉阿银我是不会喜欢男人的!”突然想起来,声嘶力竭,“对了对了对了,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不要再努力了!”
艾尔利:“好的。”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遗憾。
然而,终于摆脱了这个大..麻烦的坂田银时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却又微妙地感觉有些不爽:“所以说年轻人,这么快就变心始乱终弃了,真是要不得啊。”
“让人家不要努力的人明明是你自己好吧!”
忽略掉这些吐槽的背景音。
照完镜子的英灵恰巧在这时回过了身。
他先前停在了窗边,那紧闭的缝隙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让微薄的日光潜伏进来,投映上青年白皙如玉的脸颊。
这下终究看得更清楚了。
这个蓝发蓝眼的英灵,就像是希腊神话中受神明青睐的美少年。
他的表情淡淡的,什么话也不用说,柔和的目光投射过来,就能让心脏在那一瞬间倏然停止跳动。
万事屋麾下那两个不知世事的小鬼率先被这无差别攻击打傻了,只有勉强有了一点抵御能力的坂田银时——这个意志力在这一刻达到此生顶峰的男人,将之前做过的一件事再度重复了一遍。
啪——
水桶重新罩住了艾尔利的脑袋。
里面还有些没有漏干的水,顺势流下,打湿了散落在肩头的蓝色长发。
然而,被这么粗鲁对待的英灵毫无反应,仿佛他的master只是在他这儿放了一个不足为道的障碍物。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很失落。”
艾尔利如实说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且,不忘自己的职责:“master,你还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吗?”
人近中年还遭此浩劫,坂田银时顶着死鱼眼,手指捏起又放,放了又不由得颤了好几下。
“其他的什么都好说,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
“这个谁,麻烦你老老实实把桶戴上!”
随后需要提及的重点是,艾尔利并不是经由正规途径而与坂田银时签订契约的。
因为坂田银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体内没有魔力。
英灵来到现世,活动的能源便是与其签订契约的魔术师所提供的魔力,若是魔力枯竭,魔术师便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毫无魔力的坂田银时到现在都还活蹦乱跳没有变成干尸,多亏了这个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了岔子的半吊子契约。
它并非正常的魔术师与英灵的契约,效果自然也要大打折扣。
“抱歉,master,我对此也没有头绪。”
顶着水桶的英灵正襟危坐,声线十分平稳。
“我的能力和宝具都与战斗无关,魔力储备自然也不充足。为了保障你的生命安全,我一直使用着自己的魔力,按照正常情况,一共可以为master实现四个愿望,目前已经用去了三个,还剩一个。”
坂田银时:“什么?!”
还妄想着让英灵为他永久性提供草莓牛奶顺便让他发家致富的男人直接惊呆了。
这么说起来……
第一个愿望,草莓牛奶。
第二个愿望,冰箱。
第三个愿望,水桶。
再加上他连能够强制命令英灵做任何事情的令咒都用掉了,嗯,不就只剩下一个了吗?
坂田银时:“…………”
“后!悔!死!了!啊!!!”
艾尔利安静地等待着他的master痛哭流涕完,萎靡不振地重新坐起来。
“行吧行吧行吧,好歹还有一次机会……那个谁那个谁,你真名叫啥来着,什么来头啊?”
艾尔利这才开始正式地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艾尔利,以Caster的身份顺应你的呼唤来到现世。”
“我来自已然泯灭之地,无人知晓我的家乡,我没有姓氏,没有背景,没有做出不得了的大事,在世之时,也只是一个单纯算是活着的人。”
坂田银时却质疑道:“不可能,英灵又不是随便哪只小猫小狗就能当的,你总得有什么名流前世的光辉事迹吧。”
——咚。
很小的撞击声又出现了,被拨到后面的贴条不轻不重地撞到了桶身。
坂田银时看不见艾尔利的脸,但在这一刻,他不免能够大致地想象出一个画面。
在被黑暗填充的狭小空间里,始终保持着麻木表情的英灵小小地歪了一下头。
“在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会成为英灵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有一位伟大的君主为我写下了传颂千年的情诗,将他的荣耀一同分予了我吧。”
曾用绸缎来形容的嗓音莫名地变得空灵,仿佛在这一刻穿越了时间与空间,顺着历史的长河逆流而上,回溯到了某段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岁月。
……等一下,历史上真的有如英灵所说的典故吗?又是君主,又是情诗,这种想想就让不喜欢少女漫的成年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设定明明是已经过时了的超级玛丽苏套路啊。
如果说出这话的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坂田银时都会翻个白眼劝他/她关注现实少做梦,可是,偏偏就是名叫艾尔利的英灵。
谁都不得不承认,他绝对有这个资本。
光看他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了,放到任何一个片场,亦或是一个世界——他都会是那个最让人无法挪开目光、最让人念念不忘的存在。
他的名字也会永久地印刻在历史的画卷之中。
……
在master两眼发直思绪飞到外太空去的这一期间,艾尔利还是老样子,安安静静地跪坐着,注视着他。
虽然他的视线全被水桶遮住了,但英灵显然不能用常理来束缚,他确实正凝视着坂田银时,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凌晨零点,已经到人类休眠的时间了,master。”
原来是在等时针与分钟在新一天的初次重叠。
两个小鬼头都在之前被坂田银时强势地赶出了家门,在危险人物(艾尔利)消失之前,他不打算让他们过多地接触。
所以,现在相当于半吊子御主和半吊子英灵同居一室。
坂田银时飞快地掀开了英灵提前为他铺好的被子,钻进了被窝,立即合上了眼皮。
“你的master已经睡着了,好了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绝对不要吵醒我哟!”
英灵回道:“好的。”
坂田银时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
“那么,晚安。祝你做一个好梦。”
*****
这天晚上,好梦并没有乖乖地降临在坂田银时身上。
他倒是真的做梦了,但那不算好梦,也不算噩梦。
梦中的恢弘,是在亲眼见到之前无法凭借想象在脑海中勾勒的壮阔场景。
主人公是他,却又不是他,更像是借用了别人的视角,将亲历的事件在他这个外来者面前重演。
——有人正紧握“他”的手。
位于山巅的圣殿巍峨雄伟,他牵引着“他”缓步走入高墙之内。
构筑这一伟迹的巨石雪白宛如明镜,将两人的身影倒映无遗。
香柏木组成栋梁,勾勒出宫殿内层的宽阔,镌刻的纹路宛如初开的鲜花。
他们踏上了向上旋转的楼梯,由金粉铺垫的天花板与墙面使得大殿熠熠生辉,堆满宝石黄金珠宝的宝库就在眼前。
他——就是这个一直紧紧握紧“他”的手的男人,在梦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望见他那身精美的长袍,编起的白发就落在胸前装饰作用的金饰前。
“……艾……你……”
梦中的话语同样含糊不清。
这时候被困在梦境里的坂田银时已经意识到自己“附身”到了谁上了,是艾尔利,绝对没有错。
借着艾尔利的视角,坂田银时的视野总算清晰了一点。
那个男人的肤色较深,手臂刻印着复杂而隐现神秘的纹身。
两只手的手指都戴着一枚戒指,一共戴着十枚戒指的男人似是又说了什么,在此时抬起了“他”的左手。
随后,能够望见的唇角勾起的弧度是那般柔和,他便怀着无以伦比的虔诚与爱意,在“他”的——
在艾尔利的指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三章
求婚失败这种事情,对艾尔利而言,是非常难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