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割腕了。
血还在流。
我第一时间冲上去,将她的手腕捏紧,冲正在发懵的三基喊:“拿扎带,布条也行。”
三基原地团团转,脑袋傻了一样找布条。
我没话说,低头看到床单,上去用牙咬住,撕拉一声,拉下一条,将莎莎的手腕扎紧,不让血继续流。
床上地上都湿了一大片,红艳艳。莎莎的左手,还捏着刮胡刀片,剑鱼牌的。
我用手试探她的鼻息,还有微弱呼息,扭头喊三基打电话,三基煞笔似的拿起室内座机,按下免提,开始拨号,滴滴滴响了五六下,我就发火了,冲出去一巴掌将他抽开。
这呆子,居然拨打丽丽的手机号。
我都懒得屌他!
拿起来直接拨打120,那边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说是东莞急救中心,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有人割腕。
那边就飞快的敲键盘声,问我地址。
我说了地址后,那边回复道:“五分钟救护车到,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止血了吗?”
我回答一切都准备好,就等待救护车了。
挂了电话,我才对三基道:“出事了,先打120救人要紧,你打给丽丽有什么用?她能起什么作用?”
三基被我说的低头,无言以对。
等了少许,才问我:“莎姐…为什么啊?”
我回复道:“别问,就当不知道好了。”
三基闻言羞愧,转过身去,猛烈捶墙,似乎在责怪自己。
我过去一脚将他踹倒,骂道:“你有病啊?”
三基眼睛瞪大,死盯着我,很是愤怒,似乎对我心存不满。
我皱起眉头,问他:“你看什么?”
他最终还是低下头,不语,生闷气。
我咽口唾沫,用脚踢他,口里道:“去,别愣着,把莎莎抱出来,去楼下等救护车。”
三基不动,忽然抬头,眼神勇敢地和我相对,沉声说道:“她是为你自杀的,你为什么不抱?”
我一阵无语,摇头,最后拍拍自己左肩,“我这里骨折了,怕坚持不住,半道里将她摔下。”
三基这才转身,走去屋里,将莎莎打横抱起,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莎莎的脑袋后仰,脸色煞白,双目紧闭,竟然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但我心里清楚,能用刀片割腕的女人,都是性格刚烈之辈。尤其是看看她身上穿的那身喜服,更是让人震惊。
那喜服,原本是留给她出阁穿的,结果那天晚上遇到我,所以没有拜堂,直接去的酒店。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内里三点都是喜庆的红色。
她让我先关灯,关了灯才脱衣服。
我至今都记得,那天晚上,她的皮肤很滑,身子很软,总是不停地笑。
我问她,为什么老是笑?
她说,好痒,你碰我任何地方都痒。
我要亲她,要吸吮那樱桃。
她咯咯咯地笑,很夸张。
我问她,你又笑什么?
她说:你都那么大了,还恰扎扎,不嫌羞。
我这才知道,她说的是湖南方言,吃,读作恰,扎扎,就是咪咪。
我一直都不敢去想那天晚上的甜蜜,内心总是对她有意见,我觉得她疯,她傻,她二乎,我觉得她是累赘。
我却一直不曾说过,她真,她纯,她大胆。
在我心中,她可是唯一能和维多利亚镇店之宝相抗衡的绝世美女啊!
救护车果然守时,几个随车护士下来,手脚麻利地上担架,让三基把莎莎放上去,跟着上车。
两个家属也一起上车,跟着车走。
护士紧急化验血型,医生则做紧急检查,表情严峻,对我们两个道,“你们谁是o型血?”
o型血又称万能血,紧急情况下可以给任何血型的人输,但只能用于紧急情况,病人度过危险期,还是得找原型配对。
上次在医院拔罐吸毒时,干姐就给我输的o型血。
而我自己,是ab型的,只能把目光对准三基。
三基立即撸袖子,“我是o型血,前几个月刚献过血。”
“献血?”我好奇地问,同时医生也很好奇。
三基道:“饿的没饭吃,献血人家管一顿饭。”
但医生还是不太信任,三基急了,道:“我有献血证,真的是o型血,我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医生就手脚麻利地给他消毒,做输血准备,同时口里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看你身体太瘦,怕你扛不住。”
说话间,两人输血管已经准备好,简单的消毒之后,就插进三基动脉。
殷红的血从皮管里涌出,流向莎莎的体内,让我内心增加一丝安宁。
她的性命,总算保住了。
输完四百毫升,医生问三基的感觉如何,三基笑着道:“没事,都没感觉。”
输完八百毫升,三基的黑脸都黄了,他还说没事。
医生却不要了,因为到医院了。
三基走两步,觉得累,坐在长凳上休息,低着头,弯着腰,双手支撑在膝盖上。
我在他身边坐下,问:“你喜欢莎莎?”
三基没回答,哆嗦着从裤兜里面掏烟,将烟扎上,还没吸,就被护士一把扯掉,并怒斥:“医院不许吸烟。”
三基一阵无语,挠挠头,道:“我去外面抽烟,有需要再叫我。”
我想了想,从兜里拿出钱包,里面有两千多块,我全部拿出来,走过去,递给三基,道:“拿去,买点营养品,补补。”
三基看着钱,烟雾从眼前掠过,犹豫了下,将钱接了,而后道:“周发,这些钱,算我借你的。”
他说的是周发,而不是发哥。
这种结果,我应该早就预料到,从他喊莎莎叫莎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拿我当大哥了。
他拿了钱,朝黑夜里走去,我想喊他,想想还是算了,虎有虎的霸气,狼有狼的风骨!
护士从医院出来,喊我:“病人家属,医生叫你。”
我赶紧往里面跑,去见医生。
医生说:“她是ab型血,我们医院血库暂时没有,需要从别处调,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什么血型?”
我挽起袖子,“ab。”
莎莎的体内,先是有了三基的八百毫升血,又有了我体内的八百毫升,终于睁开眼睛。
她侧头,看到我,却有点不敢相信,又闭上眼,等了一会,才继续睁开,槑槑地问我:“这是天堂吗?”
我沉声回答:“是的,欢迎来到人间天堂,樟木头五星级豪华人民医院。”
她眼睛眨了眨,而后发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哭。
她哽咽着,责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莎莎曾经对我说:你吃了我的扎扎,就是我的孩子了。
今次换到我对她说:“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也是我的孩子了。”
这个晚上,我陪她在医院中度过。
她说:“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哼哼两声,道:“走?那也得走得动才行啊,我现在几十年的功力都传授给你,我拿什么走?”
莎莎白我一眼,问:“我身体里有你多少血?”
我眯着眼,计算着,道:“不多,八九百毫升吧。”
莎莎就哦一声,道:“不怕,我会还给你的。”
我问:“你怎么还?”
她就哼哼两声,“每个月那几天,你来,我用杯子接着,就还给你了。”
这个笑话好冷。
我沉着脸道:“那才有多点啊?你每个月流的都不够零头呢。”
莎莎道:“不怕,一个月还不完,就等下个月,一年还不完,就等下一年。”
我补充道:“那你要一辈子都还不完呢?”
莎莎泪水就涌出来,伸手将我脖子搂住,嚎啕大哭,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她的哭声太过恐怖,以至于整个夜班的医生都被惊动,急诊室里的其他病人也纷纷惊醒,侧目。
我抱着她,小声安慰,让她别哭,告诉她道:“从此以后,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也不会再赶你走,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召唤。”
我越是安慰,她的哭声越大,像是要将满腔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她哭着问:“你可知道,我是有多么的在乎你?在我心里,你又是有多么的重要?”
我,不知道。
但现在,我知道了。
三基走了,走的无声无息,我打电话问李云清,他也不知道三基去了哪,没联系过他。
三基也没有手机,没有其他任何联系方式。
我对莎莎说:“你身体里也有三基的血。”
莎莎直愣愣地回答:“是吗,那应该的,他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也应该付出点东西。”
我清清嗓子,道:“三基说他喜欢你,看不惯我,所以走了。”
莎莎哼哼地道:“早就预料到了,这小子,一直都没安好心,拿着我的底裤打飞机,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瞪大了眼,“有这种事?”
莎莎再次哼哼,“还有更过分的呢,有天晚上灌了两瓶猫尿,装酒疯,要来硬的,被我两耳光抽的清醒过来,还不服,在哪哇哇地哭,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我道:“人家真情流露,也不过分啊。”
“屁!”莎莎道:“我看他是猪油吃多了蒙了心,想在我身上讨便宜,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老娘那能让他那种人如了意?”
末了又道:“走了走了好,不走他也是尴尬,早晚要出事,走了我也好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