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说,巳月三十日时,他会挪开神像彻查神庙。触碰、挪移神像势必引来神罚,虽然不可能是天雷骑脸,可往后说不上会倒什么大霉。
可在那之前……
“你看上君玄卿了?”
下颌被粗鲁地抬起,阴鸷狂躁的戾气堆积在凤眸中。风淡云轻的洒脱不再,冷酷邪魅的剑仙俊得别有一番滋味。
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玉冰的自信心在君玄卿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酒儿移情别恋?不可能。移情别恋的对象是君玄卿?可能!
真该死,可这要怪谁?还不是因为她自己心虚手抖!
一时不答令玉冰更加震怒,他愤怒地撬开仇酒儿的唇瓣,转眼间血腥气在两人齿间蔓延开。
又咬人?你是狗?
仇酒儿无奈地给他啃了好几口,柔顺地贴近他的怀里,谁成想下一刻就被他推开,后脑嘭地一声撞在墙上。她想不到玉冰会如此粗鲁地对待自己,一时间大脑空白一片。
她听到一声无情的冷哼,再抬起头时,入目的仅剩一道冷峻的背影。
“玉冰!”
那人仿若未察。
“好,你不理我,等我推倒神像可别怪我没和你商量!”
“你敢?!”玉冰的音调猛然拔高,“我不会再花半点心思救你,你放老实点!”
一缕红光在仇酒儿眼底穿插闪耀,这股无法言喻的怒意将理智搅得稀碎,她听到法典女在狂笑,听到了吞噬天地的絮语。
玉冰再度转身离去,还没等他踏过水神庙的门槛,一声巨大的撞击破碎声在身后响起。他慌乱地转过头——
仇酒儿撞倒了水神像,碎石碴凌乱的洒在她脚边,而更怖的是:神像碎成了几大块,滚落的首级扎眼得令人心颤。
玉冰气急厉啸,“你疯了!”
幽暗阴灭的红眸闪着无法形容的情绪,下一秒,绽放的传送阵和银光将她的身体完全笼罩。
来不及思考,玉冰使出浑身解数向她冲去!无论如何,他不会再让仇酒儿孤身一人身陷囹圄!
“咚——”
可惜,这股冲劲有多大,反弹的力道就有多大。
这一瞬间的肢体冲突复杂凌乱,简单概括便是——仇酒儿用尽全力,把玉冰推开了。
“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善后。”
一字一顿的宣告结束,仇酒儿彻底消失在传送阵中。
“玉冰兄发生什么事了?!”
君玄卿和薄暮云匆匆赶到,只看到跌坐在地的玉冰和满地狼藉,两人连忙一左一右把人扶起。
“天啊,神、神像怎么碎了?!”
君玄卿早猜到个大概了,困恼地直拍大腿,“玉冰兄你糊涂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事啊!”
一方面,谁也无法确定水剑是否真的由毒之女神藏匿,不可能投入全部人手到情报全无的地方去;另一方面,三月殊肯定能猜到他们在三角洲,就算只剩三人,可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地攻过来呢?
仇酒儿消失了,谁去救?牧文轻必须留下主持阵法,浮歌必须留下接应炎铮,蓝西伤势尚未痊愈,玉冰和君玄卿还必须留下一人稳定军心……
“我去。”玉冰看起来很不冷静,“我一个人去,你们都留下。”
薄暮云大惊失色,尽管他不知道玉冰要去哪,但还是第一时间提出坚决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少主,你必须想清楚!”
称呼在不经意间从‘师弟’变成了‘少主’。玉冰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认清身份,玉氏少主怎能为了个女人如此莽撞?
可酒儿不只是‘一个女人’,她是他认定携手一生的恋人、爱人。
君玄卿见玉冰态度决绝,心绪亦慌乱了起来;他一把拉住玉冰的手臂,相反的力道彼此牵制,两人顿时撞到了一起。
“薄兄,请你回避。”
薄暮云一怔,“什么?”
“我有话与玉冰兄单独商议!”
君玄卿态度强硬,丝毫没给薄暮云拒绝的权利。薄脸色阴郁地离开,轻轻地带上了神庙小门。
“如果是遗迹,极可能存在恶弊之间,你携带的宝物派不上用场。”
玉冰沉声道,“我的伤势恢复大半,无需宝物相助。”
“那是毒之女神的地盘,即便是你,染上剧毒也不可能安然脱身!”
“不劳你费心,我有准备。”
“她是邪修,吞噬一道的邪修。”君玄卿的右手加大力道,几乎将玉冰的手臂压青,“吞噬派,集有形无形之物化为己用。她虽伤重未愈,但有邪典在恢复不成问题!你去了她反倒会顾忌你而不敢出手!”
玉冰犀利地盯住他的面庞,“你怎么知道她是吞噬派邪修?”
“早在四方岛一战我就有所怀疑。”君玄卿压低音调,字字诚恳地规劝道,“让她去吧玉冰兄,让她一个人先探探。我们都清楚邪修的能耐,仇姑娘亦是大运加身之人,若她的命魂之火有异,你再去救援也不迟啊。”
许久,玉冰长长叹出一口气。
“玄卿兄,你总是这样,冷静、理智、优雅、从容,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我不如你。”
君玄卿感到一阵不妙,都这个时候了他说这些作甚?
“可亦是性格使然,你身边永远不会出现相偎相伴的爱人,所以你不会阴白我现在的感受。
“她遇难了,我要去救她,不存在任何理由能阻止我。”
君玄卿无奈地松开了手指,不甘从心底汩汩涌出;距离剑神传承只有一步之遥,可执剑之人竟要任性地离开?
“没想到,在氏族和她之中你竟然选择了她。”
华丽的金瞳流露出失望的色彩,君玄卿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错了。”此时玉冰已踏入传送阵内,他的神色轻松了许多,也自信了许多,“弱者才需要选择。我不会放弃传承,也不会放弃她。”
余音与身影一同消逝,只剩下君玄卿苦笑不已。
“我全都要么?谈何容易……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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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少主他人呢!”
除了主持阵法的牧文轻,一干人等纷纷围了上来。
君玄卿一改庙中的激动,似是平常般文雅轻笑道,“事关机密,他单独前往神灵秘境。我们有八成把握……水剑就在秘境之中!”
没有人比他更懂操纵人心,自然的演技与不俗的身份为他提供了先天优势,极具影响力的话语总能轻松地打消旁人的顾虑。
薄暮云脸色阴晴不定,审视的目光紧盯金瞳,“师弟真的不是去救仇酒儿了?世子,方才神庙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神像碎了,这可不是小事。”
君玄卿正色道,“薄兄,我懂你的顾虑。可你想没想过酒儿姑娘打碎神像的理由?她发现的是文阴时代千年来的辛密,对玉氏、对世家而言都将是炙手可热的情报,请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这样的冠冕堂皇浮歌看过太多次了,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和气地微笑道,“既然如此,不如让牧文轻停下歇歇?”
“不可,我们也只有八成把握,以防万一,搜寻阵法不能停。”君玄卿环顾众人,沉稳的语调中带着警告的意味,“水神庙是连接秘境的重地,大家都不可靠近。我们无需担心玉冰兄和酒儿姑娘,做好我们该做的,静待九剑合璧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