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歆砚盛了一碗汤给辛润,对顾晚衾道“你不知道,她贪吃得很,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她从未剩过。”
顾晚衾大笑,辛润红着脸“贪吃怎么了,也不犯法啊。”
“是,不犯法,你多吃些。”顾晚衾哄她,怕她又再头晕,用了布菜的筷箸给她夹了好多菜在碟子里。
三人边吃着饭菜,边谈笑风生,好不惬意,宫中苦闷,难能可贵是自己能找到依托。
门外响起姒萝的声音“主子”
并未言及其他,顾晚衾知道她有事,道“进来吧”
姒萝推开门又关上,向孙歆砚和辛润行了礼,才对顾晚衾道“主子,依礼,今夜您要去养心殿谢君上。”
顾晚衾的身子不自觉僵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要见他?虽说这几日不用侍寝,可她突然想起那夜李司玄的出尔反尔,不禁有些怯懦。
姒萝看出她的慌张,道“主子放心,只是去拜谢一番,至多半个时辰就可回来歇息了。”
辛润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晚衾,这是逃不过的,早晚都得面对。
孙歆砚轻叹“别怕,礼制如此,不会有其他的。”
言下之意是,祖宗规矩在这,李司玄不会强要了她的。
顾晚衾咽了咽口水,该来的终会来,躲不过就迎上去,摸了摸腰间的小药包,这是和亲前,端水进来的小婢给她的药包,她一看药包花纹就知道是二嫂做的毒药,是让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用的。方才趁姒萝不注意,她塞到了腰间。
“什么时候?”
姒萝道“若主子用完膳,现在就可去了,天黑路滑,尽早回来也是好的,免得安嫔妃和婕妤娘娘挂心。”
姒萝进门看到三人一片祥和,就知道是决意同舟共济了,所以这句话意在提醒顾晚衾,早去早回,若有事,孙歆砚和辛润都可想办法,晚了就真的晚了。
顾晚衾点点头起身,姒萝从香炉旁拿了大氅给她披上。
辛润和孙歆砚也起身,辛润道“我们在这殿中等你回来。”
顾晚衾点点头,又不自觉摸了一下腰间,才同姒萝一起出了门。
出了瑾泉宫就冷得厉害,长街更是湿滑,姒萝紧紧搀着她往前走,霜雪蹁跹,曦蓝曦青一左一右为她们撑伞。
到了养心殿,顾晚衾愣了愣,不知今夜在这又会有怎样的结果。
明恩上前行礼道“奴才明恩,见过顾嫔娘娘。”
顾晚衾知道他,那夜她说了许多话,是明恩在李司玄身后提醒她不要再说了,虽没有大作用,可是在当时,也是着实为她考量了的。
垂头回礼“见过公公。”
明恩知道顾晚衾认出他了,笑道“娘娘请吧,君已在等候了。”
顾晚衾咬了咬嘴唇,点头跟着明恩进殿。
李司玄早已迫不及待了,在龙椅上如坐针毡,见顾晚衾进来,大氅上落了些霜花,不禁眉头紧蹙,疾步上前揽住她的肩头“冷么?我竟忘了你是畏寒的,是我糊涂了,这礼制也太过苛责了些。”
明恩识趣站到一旁,顾晚衾有些厌恶的看了看肩头上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规矩礼法不就是要让人遵守的么,若说一套做一套,又有何用。”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明恩憋笑了一会儿。
李司玄听出她的意思,心里很是烦躁,她心里还在想着李司尧。
没有多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首位坐下,转头吩咐明恩“多生些碳火来,备下软轿和手炉,免得待会儿回去着凉。”
顾晚衾听到这才放心,还好今夜能回去。
明恩行礼退下。
李司玄知道现在她是恨他的,不止因为李司尧,还有她的家人,所以现下他可以不管礼制要了她,却不能不管她的感受,也罢,缓几日便缓几日,左右人已经在宫里了,就不怕了。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那些事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吩咐的,你莫要怪我好不好?”李司玄看着他,小心翼翼问道。
顾晚衾自然知道不是他吩咐的,只是现在只能借势问罪刘责安“君上说笑了,南诏归属后,一切不都是由人拿捏么?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当初何必将家人放在砧板上任人鱼肉呢。”
“不,不是这样,我只让人跟踪保护你,而后也派人护送路韶去给你治病,却不想路韶半路遭劫杀,生死未卜。南诏的事,我多半是不知道的。”
“真巧啊,与我有关的人,竟都落了难。”顾晚衾心思一转,不妨再往这边泼上油,任火势再大些。
这一句话说得巧妙,李司玄也有些疑惑起来,是啊,为何路韶好端端的便遭劫呢?他有赏赐的事怎么传得这么快呢。
也罢,先将自己摘出来才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安排人害你的。”
顾晚衾笑笑“这话,谁信?”
李司玄忽然伸手指天“我对着长生天发誓,刘责安杀人的事我也是后面才知道,还有劫杀路韶的事,不是我安排的。”
“不必了,我想,权势滔天的人,也不止一人。”顾晚衾淡淡瞥了他一眼。
李司玄明白,顾晚衾是在说他一国之君,怎么会有人越过他的权利。
李司玄百口莫辩,想到日后还要给吐蕃一个交代,真是巴不得将刘责安砍了。
“这件事,你容我再查探一下,刘责安确实不是我派出去的,但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晚衾摇摇头“恐怕没机会了,我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还是未知的呢。”火势越大,对自己越有利,谁让他们母子俩都是机关算尽的人,不妨也让他们自相残杀。
李司玄蹙眉,刘责安做的这些事都是太后的手笔,那么太后的意思究竟是什么?难道真如顾晚衾所说,是要杀了顾晚衾么。眸光不由一凛,这个毒妇!
李司玄转身往门外道“小锐子”
小锐子忙推门进殿“君上”
“带上禁军捉拿刘责安,明日早朝前,我要看到他和他的手下在这殿中跪着!”
小锐子应下“是,君上,奴才这就去办。”说罢忙转身出门。
李司玄微眯着眼,毒妇,即便你是我生母,也休想动顾晚衾一根汗毛。
顾晚衾看了他一眼,刘责安之后,又该轮到谁?该是那萧太后了吧?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李司玄回眸看着她,无限深情“明日,我一定为你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