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员会了孙武,时常一起高谈阔论,探讨兵法,批阅时局,二人很是契合。可惜好景不长:孙武的父母一时决定要去投靠亲朋,孙武也决定漫游天下,游学四方。二人约定:只要孙武一回吴国,定要报与消息,早日相会。
送走孙武,伍员想着公子姬光的吩咐。既然自己决定投奔了公子,就得为他服务。公子目前的处境受很多条件的限制,自己为他制定的战略都还没见着影子,为了做些实质的事情,那日伍员想去一趟城里,找找被离,看他有什么新情况。公子身为上卿,自然有许多国事要忙,自己也没必要去打搅他。
伍员骑了那白马,边看些风景,也不慌忙。到了街上,也不知道被离的府上在什么位置。于是在市上一阵瞎逛,一路边走边问询起来。
正经过一菜市口,听到一阵吵闹之声。伍员好奇地下了马,就看见菜市内有两个大汉在互相打斗。其中那长络腮胡的大汉明显占了上风。
伍员觉得有些新奇,就拉着马拥过去想看个热闹。只见那人肌肉饱满,口阔面方,目光深邃夺人,声如巨雷,没几回合就把对手打翻在地。那络腮大汉还欲上前,就听有个老妈子扯着嗓子在叫:“专诸!专诸!你给我回来!”
那络腮大汉便即刻住了手,嘴里答应了一声,便从地上拿了外套急急回去,就像得了令箭,不敢耽搁半点。伍员有些奇怪,拉着身侧看热闹的就问:“敢问高邻,刚才这位络腮大汉是何许人?他那等本事高强,怎么一听那老妇人呼叫,立即就回去了?”
那老者很自豪地说道:“那是我的街坊,名为专诸。刚呼叫他的那位妇人是他的老母。这专诸是我们这里非常有名的勇士,能力敌万人,且义气深重,好打抱不平。时有些外乡人听他的名望而有不服气者,就时有人来寻衅,刚才那个被打倒的大汉就是不服气的,所以来比试了一番。”
那老者见伍员听得十分有味,就继续道:“专诸不光是本领高强,对待我们这些乡邻都很和善,从不恃强凌弱。如有强人相欺,他一定会出手打抱不平。只一点,且十分孝敬其母,这却是有些难得。先生是外乡人吧?”
伍员也没言语,拱手谢过那老者的一番言辞。见专诸之家就在巷内,伍员就有了爱慕之心,便留了意,看众人散去,便回到市上买了些布帛等礼物,栓上马就到了专诸的家门。
专诸见来了客人相访,于是整衣出来相见。伍员报了名姓,专诸就把伍员迎了进去,二人盘腿坐了。
那房舍十分简陋,由木柱和木板搭建而成。门楣低矮,室内光线阴暗。正室后面是两间内室,西厢有一柴房。墙壁之上挂着许多屠猪的器具:环钩、砍刀、剔骨刀、刨子……
伍员见了礼,也觉得有些唐突,说道:“今日偶遇壮士在菜市口与人争斗,见壮士武艺高强、英雄非凡,心里甚是爱慕不已。所以唐突来见,请壮士不要见怪。”
专诸便叩问客人来历。
伍员说道:“在下乃楚国逃亡之臣伍员,因为受奸人残害,楚王灭了我伍氏满门。还算有幸,我识破了楚王诡计,逃过层层追杀、混过韶关,独自一人逃了出来。经过千生万死,逃落到了吴国。我身负深仇大恨,却不能报之分毫!今日正好经过前面那菜市口,见贤弟正在和人厮打。后来听见伯母的叫声,你便回去了。我看贤弟不但武艺非常,主要是你的孝行实在让我感佩,所以想来结识贤弟,如有打搅,还请谅解我一番敬重之心。”伍员便把自己的遭遇对专诸讲述了一番。
专诸听后,也是眼里冒火,咬牙切齿。说道:“先生身负血海深仇,为何不向吴王借师复仇呢?吴国和楚国是世仇,难道吴王不会帮助你吗?”
伍员也不好说公子姬光阻击了自己的计划,只是说吴王认为楚国兵强国富,疆域广大,怕出兵未必能成功,所以一直都不能完成这个心愿。
伍员进了礼品,问了些家事,见专诸勇猛孝顺、义气而且多智,真是一个贤勇士,一心想结交起来。
二人又切磋了些武学心得,谈得十分尽兴。伍员见专诸能够守分随时,隐身于市而心境高洁,真乃贤侠高士也!伍员更是被专诸感动不已,心里十分敬服。
“在下不才,是真心佩服贤弟,如果贤弟不弃,我想我们二人结为八拜之交如何?”
专诸亦见伍员气度不凡,文武兼修,谈吐有序、胸怀大志、武学甚高,非一般人可比,也是十分仰慕。然后进里屋告诉了母亲,看她的意思如何。
专诸出来后,高兴地摆上香案,祭上香炉,插上檀香,二人相拜为誓,结为了八拜之交,义结金兰。因伍员年长两岁,便为兄。
然后伍员进去拜认了专诸的母亲,称为伯母。专诸又唤出老婆和孩子出来相认,一家人都十分高兴,其乐融融。
专诸的妻子胡氏便让专诸杀只鸡来,还有卖猪剩下些下水之类,做了几个菜。又往市上沽了几斤酒,两人一直喝到日落,说了些知心话。伍员已是热泪盈眶,心想自已无家可归,孤身一人犹如浮萍,今日得享天伦之乐,的确心存感激。
在专诸的一再挽留下,伍员就在他家里歇息了一夜,二人同榻而眠。伍员自从从楚国逃亡以来,自顾不暇,那里有什么朋友可言!今日能够有个知心的,意气相投的朋友自然是把酒言欢,尽述衷肠。伍员叙了些流年往事,说及悲惨痛心处,专诸也陪着洒些热泪,安慰一阵方罢。
二天一早,伍员便要告辞,说自己住在阳山,离这里也不远,时时会到城里来,见兄弟的面也极为容易。伍员作辞了伯母和专诸妻子,然后又自去寻被离的府上。
被离正坐在榻上翻着些书籍,听说公子亲自上阳山拜会了伍员,眼下还没收到公子的消息,也不知俩人谈得如何。正在那里瞎琢磨,这时侍者上来报告说:“老爷,外面有一个自称伍员的人说要拜见老爷,此时就在门外候着呢。”
被离立刻站起身来,也忘了穿上他那布靴,就几步跑了出来。立于门首便见伍员在那里站着。被离喜出望外,抖动着他的宽袍袖哈哈笑道:“大夫快快请进屋来!被离敬慕大夫已有多时,今日来寒舍我真是没料到呢。”然后就上去拉着伍员的手进了正堂来。丫头们上了茶,被离打发她们都去了,厅内只剩下二人对榻而坐。
“被离先生,别来无恙?你这个媒做得可好呢,把我伍员送到了一条不归路上了。”
被离抚摸着他那花白的长须,微笑道:“大夫说哪里话?我是给大夫指了一条明路,当今吴国,能为大夫报仇的只有公子能够做到,你说呢?”
伍员正色道:“先生,公子屈尊去了我那里,我也为公子分析了当下的形势。要实现公子的目标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是要找到能够得用的勇士;二是要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或者说是方案;三就是时机和动手的机会,这三者缺一不可。”
被离想了一阵,欲言又止。半天才说道:“这个方案倒是关键得很,吴王自己身怀武艺不说,身边甲士如林,一般人根本不能近身,这个方案可是不好定呢。人员倒是可以慢慢寻找,机会也可以找得到,就是这计划请大夫好好想个法子,需要我和公子为你解决的问题就尽管告知我们,我们会尽力配合大夫的行动的。”
正在这时,一个女孩步入了正厅,还没见着人就听见了她的声音:“父亲。家里来了客人吗?”
当那女孩转过头来。伍员大吃一惊,正迟疑间,玉沁已经认出了他:“父亲,这位先生我认识的,曾经教过我练剑。”
伍员也只好站起身来,见了礼,见被离惊讶的样子便说道:“那日在城外树林里偶遇小姐练剑,就胡乱指导了一番,所以相识。”
见二人竟是熟识的,被离也十分高兴,就故意拉下了脸说道:“小女顽劣不驯,成天舞枪弄棒的,大夫见笑了。”
玉沁也很兴奋,她娇声道:“这伍先生武功极高,听说是楚国的重臣之后呢,父亲整天到处为国家寻揽人才,这伍先生不就是大才么!父亲怎么不推荐给吴王呢?”
“你知道个屁!国家大事是你能够过问的?”然后回头对伍员说道:“以后还望大夫常来寒舍,一来可以交流些问题,二来也可以指点小女一二,免得她四处乱窜,我也老了,没时间管她的闲事,大夫倒可帮着管教管教。”
玉沁就巴不得,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说道:“父亲真是老了,我也不是小孩了,需要人管教吗?”
伍员连忙说道:“小姐,在下不敢呢。先生是说说而已。我给你的剑谱如何?有些心得吗?”
说到剑道,玉沁就眉飞色舞起来,被离见二人谈兴正浓,也不好插嘴,便自顾品茶,当个听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