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越王秋宫,南风殿内,勾践独坐于榻。自己已经三天没有上朝,在自己的人生轨迹里,这是第一次、罕见的第一次。
还有必要上朝么?自己把祖宗传下来的家业折腾得岌岌可危,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之下,自己有可能就成为了亡国之君。
房间里油灯如豆,恨不能就躲在那灯光的暗影里,勾践面色枯槁,目光呆滞。几案周围的地上,散落着铜豆、爵、、斝、漆盒等器物。勾践面无表情地翻动着面前的一捆竹简,有时伸着长脖望着挂在墙上的那张羊皮地图。
这时,微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站着王后凤仪,她只带了一位十二三岁的贴身宫女,站在门口,眼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勾践先是有些恼怒,见是王后凤仪,便压住了心头的怒火,但依然一言不发。
凤仪也没有理会勾践的沉默,独自推门而入。她先是蹲下身来,去拾捣地上散乱的器物,那位宫女想进屋帮忙,也被凤仪拒绝了。
“大王一连三日,粒米未进,妾却十分不解:大丈夫能屈能伸,在顺境之时不得意忘形;在逆境之处不怨天尤人。今日越国虽然危机四伏,有灭国之虞,但君王是一国之君,全国的臣民都看着你。大王如果最先倒下,那越国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勾践怔了片刻,还是没接茬。
凤仪继续道:“就算天塌下来,臣妾也会赔着大王一起面对。一个国家可以被占领、被灭亡。但只要有一丁点儿机会,我们也不能放过,也要去做最后的努力。”
勾践面色稍宽,泯了一下干涸的嘴唇,正想说点什么。这时有宫监进来禀告。说大夫文种求见。
王后凤仪本欲退避,此时勾践却开了口:“夫人且慢!文种定然是谋得求和之策,夫人还是先留在这里听听罢。”
文种低头躬身被宫监领入南风殿,伏地拜谒之后,见王后站在勾践的身侧,便跪下再拜。勾践道:“大夫起来罢。莫是大夫有了求和之策?”
“臣已经思得一策,写了一份上奏,请大王裁处。”
勾践起身亲自接过文种的上奏,展开细读了一阵,沉吟道:“大夫欲向伯嚭进以美女财货。但寡人担心伯嚭不愿为我们通融,却该如何是好?”
文种道:“臣已经制定了一套周密的计划,说服伯嚭接受我们的求和,为他自己也带来一定的政治利益。”
“大夫不如仔细说来给寡人听听。”
文种点头领命,奏道:“吴国政事主要掌握在伍员和伯嚭二人之手。按照伍员的个性和才识。他决然不会同意我们的乞和,他一定是坚决的主战派。想趁此良机灭了越国。让吴国的疆域更加广阔,国力更加强大。大王说是吗?”
勾践点头道:“是的,伍员胸怀天下,定有灭我之心!”
“那么,伯嚭与伍员貌合神离,伍员的主张伯嚭就不一定支持了。臣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说动伯嚭,让他主导吴国能够走‘主和‘的路子,并且要让吴王接受‘主和’能够给吴国带来更大的政治利益,是当前局势下最合适吴国的选择。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臣以为吴王就一定能够接受我们的求和请成。”
勾践微微点头道:“不错,吴王、伍员和伯嚭,是吴国政治的三个支点。只要伯嚭能够说服吴王,那伍员就孤掌难鸣。”
“伍员扶夫差为太子,又是阖闾的托孤重臣,功高震主,吴王心里定然十分猜忌他。为了平衡权力,吴王便让伯嚭为太宰,以制约伍员。”文种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却说出了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
“臣主导乞和之谋,负卖国之名,如果稍有差池定然万劫不复!臣虽然丹心可表,为了能让越国有一线生机,出此求和请成的下策。吴国君臣一定会提出严苛的乞和条件,臣胆敢问大王一声:吴国提出的条件如果十分苛刻,臣当如何定夺?”
勾践听到此处,禁不住流下泪来:“常言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军已经战败。还能有什么乞和的底线?寡人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我越国的社稷宗庙能够保存,其他的任何条件寡人都能答应!”勾践说完,扭头望着身后的凤仪。凤仪正对着他点头称是,有赞叹之意。
文种方才心安。于是勾践令王后凤仪在后/宫之中选出8位绝色的宫女,盛装华饰,又准备了玉璧20双,黄金千镒,作为密通伯嚭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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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在固城山的南面,吴军的左大营,主将伯嚭坐于大帐之中,正与部将们高谈阔论。这几天采用步步为营之法,把范蠡所率的越军已经逼到了固城山的主峰一带,越军已经是插翅难飞了!
副将子满见主将伯嚭今天的心情极佳,便笑道:“太宰今有大功于国,只要能剿灭越军的主力,太宰功莫大焉!”
偏将白洲乃是伯嚭心腹,却道:“太宰就算立了不世之功,但有相国在前,又能如何?”
这时有一位侍卫步入大帐,走到伯嚭身侧,对伯嚭耳语道:“有吴国之使来求见将军,不知如何复命?”
伯嚭听后,便向众将挥了挥手,诸将便各自散去。
伯嚭讶然道:“越国之使来本营何事?”
那侍卫道:“越国之使说要面见大人禀告详情,却一直不愿说明来意。”
伯嚭自思道:“越军危如累卵,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这越使在此时求见,可是意味深长。”
伯嚭思之良久,对侍卫吩咐道:“你去告诉越国之使,如有国事相商,请去中军面见吾国之君。”
伯嚭坐于大帐的虎皮帅椅之上,心里还在咕叽:这越使何人?为何来我左营求见?看来此事有些蹊跷处。正沉吟间,那侍卫已经返身而回。
那侍卫十分小心,有些战战兢兢,低声道:“越国之使是上大夫文种。他说只想求见将军,不往别处去。”
伯嚭瞪了那侍卫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越国之使是何情况?是一人还是数人?”
“为首者文种,还有一位黑面孔武的护卫紧随其后。这越使可是带领着一支长长的车队,也不知那些车上装着些什么?”
伯嚭听到此处,禁不住一愣,便稍有意会,嘱咐道:“你把越使领进帐来,我在后帐等候,切记!”
稍顷,一位身着青布便服,面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黑面大汉步入帐来,侍卫把二人领到伯嚭的后帐,拜见施礼毕。
伯嚭高踞于座,神情倨傲。文种跪而致词道:“寡君年轻气盛,不敏治国之道,以区区小国挑战大国兵威,以致获罪。寡君愿举国为吴王之臣,向吴国乞和请降。但唯恐吴王不纳,而太宰乃吴国股肱之臣,巍巍有如泰山,所以寡君令下臣先来拜见太宰,略表其意。”
伯嚭冷哼了一声道:“吾王定然不肯应允你等求和之事。我虽为太宰,但上面有相国,有君王,你等却来此处是何道理?”
文种道:“太宰乃吴王干臣、有国家栋梁之名,据外可以安邦,守内可以定国,并且太宰深得吴王之心、为吴王倚重,非相国所能比也!”
伯嚭沉默半晌,脸色稍缓,良久方道:“越王对吾主称臣,自然可免兵戈之苦。但是越王与先君在五台山交战之时,重伤先君而死。寡君对此事一直耿耿于心,恐怕难以宽恕越王!”(未完待续。。)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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