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天十月一日,是我的生日。我想请你去我家作客?”白雪。
“我上初中才从乡下考进这个大都市。看我骨子里的这寒酸相,去了你家,还不怕你爸妈笑掉大牙?”杜宏。
“不管从哪里来,只要身在这个大都市学习、生活、求生存,那就都是城市里的一员;不要妄自菲薄。"
“那可不一样。据说村里的鸽子,来到城市里,管城市里的麻雀还叫舅舅哩。"
“呵呵。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照你这么说,鸽子在城里呆久了,那村里后来城市的麻雀,是不是还得叫老爷哩”
“呵呵。也许。"
“过国庆节,要放三天假,不会耽误你学习。”
“我真不想去。”
白雪这回真的很生气了,脸色也变了。她站住冷冷地盯着他:
“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请你!何况,据我所知,你也是十月一日的生日吧不能一起过吗”
的确,这是她头次“请”自己。如果不去,是有点过分了。
“是啊,我也是十月一日的生日。但常常忘记。往往是生日过去几天了才想起来。”
“当然,还请你的死党达速呢。现在计划,至少请六位同学呢。”
他再不能推辞,否则就是不近人情。
两人边说,边扶着楼梯向二楼走上去。
“你老是认为我高贵。而实际上,我哪儿特殊了?”
“我也明知,人不能一慨而论,但有时固有的成见形成条件反射了。”他坦率。
“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本质上也不是所谓的干部子弟。”白雪真诚地说。
“不信,举手投足都不一样!”他马上否认。
两人走在二楼走廊上了。楼道上时时有人过来过去。
“真的,我一点儿也不骗你。”她认真地坦白,脸上现出一层淡淡的忧郁之情。
杜宏半信半疑。唯有亲见才能真信。
杜宏话锋一转:“你爸即使是市长,我也敢去,哪个人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
白雪欣慰,慢慢地笑了:“那好,现在告诉你我家具体位置----”
第二天,杜宏和史达速来到了白雪家。
黑油漆大门。三间大正房;东西两边是一人多高的院墙;南边是几间小南方。院比较宽阔,除了院路,种的全是各种植物:向日葵、红豆、西红柿、葫芦等。大都结上果实,色彩丰富艳目。飘散着浓郁的芬香。外窗台上摆满多种盆花,各花竞相开放,蜂蝶嬉闹。蓝色的窗门,外面全是绿纱;纱上画着青竹的竹帘;齐整的水泥台阶。
一个脖子细长,黑瘦男人早迎了出来,杜宏揣测这是白雪的父亲,杜宏一见此人,马上联想到“黑铁匠”,他惊奇,“黑铁匠”竟有那么白皙的女儿!
“啊,你就是杜宏,他就是史达速吧?”“铁匠”二目有神,闪着睿智的亮光,向两人打招呼。
杜宏一惊:从未相见,怎么一下就分辨出两人来了?
“嗯,是的。”两人笑应。
“快回家吧,只等你俩个了。”“铁匠”撩起门帘;
三人相互客气谦让了几句,杜宏、达速两人迈进堂门。
“你就是那个会写诗的班长吧?诗写得还很有意思。”“铁匠”随后进来,笑着对杜宏说。
杜宏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
“不行,那全是闹着玩呢。”
家里,白雪、王娟、严大威、一个陌生少女和邓楠全起身让座。
“你们先好好坐着谈吧。雪儿招待好客人。我去南房帮你妈炒菜,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哈哈!”说完他出去了。
“没想到我们的‘诗魔’现在高升了,成了堂堂的大班长了,快坐快坐!”王娟快活地说着,手指沙发。
今天王娟打扮得十分漂亮。
“只等你们二位了。”白雪也十分高兴地说,“坐吧!”
“今天真是高朋满座,双喜迎门啊!”杜宏用手比划着,十分爽朗地笑说。
因为是同学,说话不必拘束;只要能逗大家开心的话就是是好话——
“国庆、家庆同时庆;你乐、我乐一并乐啊!”史达速作出文绉绉的样子。
两人的幽默和快乐把众人全逗乐了。
七人一齐分坐两边;沙发中间是茶几,上面早放了茶杯、糖果之类;两排沙发间即当地是一张大圆桌,雪白的桌布;周围是红色的小圆凳。
史达速亲热地问严大威: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大威西装革履,油黑的有棱有角的头发,比初中时帅气了。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了一盒香烟“黄果树”,抽出几支递给史达速一支。
“抽支吧,今天破例来一支吧,我知道你平时不吸烟。”
史达速略犹豫了一下接住。大威又让其他人。
“他们都不会抽烟。”白雪笑说。
“现在上了大学,吸烟的女孩也不少见。”大威掏出气体打火机,给达速点燃香烟。
“看你!”王娟指了一下白雪,“不是拿出你家的香烟,让客人自己掏!”
白雪脸微泛红,略羞涩地说:
“我倒忘了,他们平时都不吸烟。”
白雪从东屋拿出三盒“迎宾”放在桌上。
严大威也亲热地望着史达速说:
“我回来倒三四天了。由于有点事……也就没去学校看你和杜宏……”
“今日相见不也更好吗!”史达速爽快地笑说。
初中时大威和史达速的关系不啻于杜宏和史达速。大威初中毕业考中省交通学校,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书信时时往来。今天相逢自然亲亲热热。
“啊,看看!”王娟又发言了,“老同学了,还客气成这个样子。一个个文绉绉的。”
大威和史达速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介绍一下吧”白雪指着陌生少女,“这位是我好友江林。”
江林身材修长,眉目清秀。她略带羞很得体地向众人笑了一下表示招呼。
白雪又把五人一一介绍给江林。
“其实,你早该介绍了。”王娟颇“世故”地逗白雪。
“这有什么早不早的呢,谁知道迟了几分钟。”邓楠十分潇洒地说。
江林静静地看别人说话,有时插一两句,有时笑一下,看上去文静而有修养。其他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杜宏乘机观察了一下堂屋——
雪白的墙壁,贴着几幅字画,给人一种书香门第的感觉。正面是个新式大综合柜,桔红颜色;里面放着花瓶等各式各色的装饰品。正中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用紫红色绸皮包盖着,右上角绣有一对戏水鸳鸯,好象是包着一台电视机(肯定是彩电,杜宏想)。靠窗的两个墙角各有一个花架,花草遮住花盆,杜宏认得其中一盆是吊兰。整个堂屋给人一种高雅脱俗感。
邓楠的目光和杜宏的目光相遇了。又几乎是同时,两人相互微微点头笑了一下。在这明快欢欣的氛围中两人都觉得对方有点亲切。这种情绪是平日很少有的,平素二人甚至连对话也很少。正是因为“少”,才觉得此时的亲切的珍贵。
一会儿,一个年过半百的妇女走进来。她腰间系着围裙,一手提着围裙的一角;走路一只腿明显有点瘸。
白雪说:“这是我妈,刘桂芳。一直在厨房忙乎,还没顾得和大家打招呼呢。”
众人站起,笑着打招呼。
“快坐下,坐下!不要拘束,来这里和回你们家一样。”白雪妈妈热情地说。
众人又坐下。白雪又给众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白雪妈妈微笑着用母爱那种慈祥温和的目光一个个地打量了一下,高兴地说:
“全是些好娃们。”
“姨,这还用说,你家小雪是个好姑娘,她结识的当然是好娃们喽。”王娟笑说。
“嘴甜的,真讨人喜欢。”
众人全笑了。王娟却一下羞红了脸。
白雪妈妈转向其他五个人:
“王娟常来,早惯熟了。现在来了我家,就像回了她自己家一样,可不省事呢。如饿了,自个儿就翻笼揭锅找吃的呢。不过,她快有人管了,快和大威结婚了。”
“姨,你是不是弄错了,结了婚,是我管他,而不是他管我。现在这社会,是大女子主义,早不是大男子主义了。”
众人哗地乐开了。
桂芳上下打量了一下杜宏,又端详着杜宏的头脸,喃喃自语般地说:
“我好象在哪儿见过-----”
“妈,人家整天在学校。你很少出门,能见了?人老眼花了吧。”白雪说。
“哦,他就是你常说的那个班长吧?”
“嗯,这句话倒是说对了。”
桂芳还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杜宏。
杜宏被看的很不自然,微微笑了一下。
白雪灵机一动说:
“妈,饭菜熟了没有?”
“哦,哦”,桂芳擦了一下眼,笑对众人,“熟了,熟了,快下南房吃饭吧,全准备好了。”
吃完饭,桂芳和“铁匠”出去了。临走还安顿好好玩。
大人一走,大家都不拘束了。
白雪领着进了东屋——她的卧室内。
里屋后正面墙上,贴着《中国政区图》和《世界政区图》。下面有一张床,床头前有一个小桌,上面放着一些书和一个漂亮小巧的台灯;当中很大一片地方是空的;窗前靠西边挨墙的是一架书橱,里面立着好多书;窗下是一架钢琴;靠东边墙的是一个十分美丽的新式写字台,台上铺着块玻璃,下面是图画,贺年卡之类,台上还有一个台灯,一个地球仪,一个录音机。整个屋内宽敞明亮,整洁齐理,无不显示出主人的慧心。
窗子打开了,院里的花香隐隐扑鼻。
“假如我有这么个屋子多好啊。”杜宏心说,“在这里写诗,一定会产生好些灵感。”
他又不由想起自己的家。
“我们家,就是这个样子,很普通的吧。是从别人手里买的,买时,连这旧式家具一齐买下啦。我妈妈不喜欢住楼房,住在这里再不用上下楼梯。院里还能种花啦,蔬菜之类。所以要买这小四合院。现在城市里这种四合院不多了。不过如果赶上拆迁啦,旧城改造等,因为占地面积大,就值钱了。吴芳家在市中心地带,是高层楼房,比我们家豪华十倍。”白雪看着若有所思的杜宏说。
“啊,哦。”杜宏一脸惊讶。
邓楠熟练地按了几下录音机,室里马上响起了优美的音乐和歌声——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这首歌很不错,无论是作曲还是歌词。”邓楠赞赏说。
“再从头听一遍。”江林也兴致很高。
邓楠倒回磁带,又从头听了一回。
白雪从写字台里面又拿出三四十盘磁带:
“爱听什么,请你们选择,这里面最多的是流行歌曲。”
“有舞曲没有?”大威在磁带堆里找。
“有一盘呢。”邓楠拿起一个。
“换上,跳舞,怎样?”王娟提议。
“去哪儿跳?”江林问。
“这间屋里也行。不嫌地方小,想跳就跳吧。”白雪答道。
邓楠“叭”地一声,换上舞曲。
屋内顿时响起激越的乐声。气氛一下活跃多了。众人都很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