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耳畔，张麟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着，下一瞬，面前这个“睡美人”已经纵身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向他的命根子。
他捂住下身，疼得嗷嗷叫，双眼瞬间赤红，像要吃人的野兽。
可顾晏忍受了一路，好不容易有翻盘的机会，又怎么会让意外出现？
但见她飞起一脚，出招利落，直接把张麟踹到了河里。
霎时间，水花四溅，两人的优劣势立即调换了过来。
“你……你居然醒着……”
张麟在河水里扑腾着，满头黑发被河水打湿，黏在脸上，配上那狰狞凶狠的神色，像极了从地狱爬出的夺命厉鬼。
若顾晏仍旧是那个胆小懦弱的人，恐怕早已被吓得腿脚发软。
可她不是。
现在住在这身子里的，是一缕游荡的孤魂。
张麟这模样，吓不到她。
她负手站在岸上，衣袂翩飞，长发随风飞舞，整个人气质纯净得似要飞仙而去。
饶是张麟身处冰冷的河水中，也依旧色心不死，抓住河边的水草，边游过去边说道：“美人儿，等小爷游上去，再跟你好好玩玩……”
顾晏静静地看着，忽然勾起唇角，问道：“你觉得你有命来陪我玩？”
“当然，”张麟边扯着水草边说，“今晚你就要成为小爷的女人了。乖乖的，小爷好好疼你……”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他的手已经攀上了岸边的石头。
顾晏一脚踩上去，鞋底在他的手背上狠狠碾了几下，微微俯下身子，笑着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麟疼得龇牙咧嘴，此刻再看这张脸，却发现笑容依旧，只是眸底深处暗沉如海，仿佛藏着一只能吃人的兽。
她明明在笑，可周身的冷气却倾泻而出，所过之处，空气似乎也跟着凝结成霜。
不知为何，张麟忽然感觉后背发冷，像是被厉鬼盯上似的，一股深深的恐惧感促使他飞快地爬上河岸。
“滚开！”
他想要掀开碾压在手背上的那只绣花鞋，可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顾晏似乎跟他较上了劲儿，重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爷让你滚开！”
张麟逐渐被激怒，好几次想要推开顾晏，却使不出力气。
四月夜晚的河水还很冰冷，待久了，不只是动作僵硬，连感知都变得麻木起来。
又一次尝试过后，张麟也发了狠，不想着往岸上爬，反倒是一把扯住顾晏的脚，往河里拽去。
顾晏身子往后倒，及时地抓住岸边的石头，才避免整个身子被他拽下去。
可饶是如此，她下半身也被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
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左手从岸上抓住一块硬石头，朝着张麟的脑袋砸了过去。
“啊——”
张麟低吼了声，摸到一手的血，突然发了狠地压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河水里按下。
顾晏心头陡然一紧，不停地用石头砸他的脑袋，同时浸泡在水下的腿也在拼命地踢着张麟，河水荡开一圈一圈的血痕，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张麟似乎存了与她同归于尽的念头，哪怕整颗脑袋都被砸得血肉模糊，一双手却像铁钳般紧紧地扣住她的肩头，大有把她一同拉下地狱的意思。
眼看河水已经渐渐没过脖子，顾晏正想着此命休矣，肩头的手突然一松，紧接着她的身子就被拎了上去。
“第二次！看到你在杀人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晏身子一僵，忽然眼眶发热。
她努力压住破水而出的喜悦，转过头，对坐在轮椅上的江寒舟绽放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江大人，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以后慢慢还。”
江寒舟差点迷失在她的笑容里，等反应过来，才松开手，把她轻轻地放到地上。
刚才被张麟拖到河水里，她的衣服不仅湿淋淋的，还染上了不少鲜红的血迹，整个人竟是说不出的狼狈。
江寒舟看了一眼，突然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
“夜晚风凉，仔细身子。”
顾晏感觉全身被包裹在一股温暖里，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披风，无数复杂的思绪如藤蔓般滋长缠绕，一时间心乱如麻。
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她的腿脚有些发软，扶着他的轮椅慢慢站住，再看向河水时，却发现张麟已经慢慢沉入水底，很快就消失不见。
当那如小鹿乱撞的心思也逐渐平静，她才轻声问道：“您怎么出现在这里？”
江寒舟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问她，“我若不来，你待如何？”
顾晏扯了扯嘴角，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
“为这种人，不值得。”江寒舟淡淡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顾晏却无比感动。
她望了眼张麟沉下去的方向，摊开手，有些无奈道：“怎么办？这次杀人又被你看到了。敢问公正无私的大理寺卿江大人，你会如何处置我呢？”
“按照本朝律例，杀人者，当以命偿命。”江寒舟看着她，眸光里似有光芒流转，只是话音陡然一转，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过，如果你贿赂本官，本官可以徇私枉法一回，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顾晏心头一喜，笑眯眯道：“江大人，我决定了，要给你打造一个纯金的奶杯。在你看来，这份礼，够不够分量？”
她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个纯金的奶杯上，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
女子的气息温热且带着别样的幽香，像罂粟，只吸一口就能让人上瘾。
江寒舟感觉到体内气血在不停地翻涌，下意识地拉开彼此的距离，嘴上却无比嫌弃，“金子太俗了。你是想让本官去哪儿都捧着一个金块？”
“那，那该用什么好？”顾晏愁得娥眉蹙起。
“自己去想。”江寒舟转动轮椅，耳朵却有些发红。
轮椅压在地面，发出轱辘的声响。
走出一段距离后，江寒舟没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得停下来，问道：“傻站着做什么？等着野兽把你叼走？”
“哦哦……来了……”
顾晏主动帮他推轮椅，只是，还没走几步，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周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