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让人看到你的利用价值,欣赏你的头脑,所以,一般的死间到了危急时刻,只有自缢一条出路,可你,有着和政敌谈判的一线生机,你的头脑,比太师府的谋士,都过犹不及。”
云暮凤眸眯起,不得不说,谈逸笙久浸宦场,看事情很透彻,他也没有敷衍她,答得很认真。
她幼时八歧先生给她看手相,就曾指着她掌心的断纹说过,她是男子的贵人,是女子的克星。
因此,冥冥之中天注定了……世间男子无论出于利用还是其他的目的,都会不由自主地接近她,而女子自然会因为她的耀眼而嫉妒。
“大哥,你手下谋士诸多,殷遥粗鄙,当不起大哥厚爱。”谈逸笙此言,分明有了招揽她为谋士的心。
云暮知道,冷宫一事,谈逸笙就是在试探她,倒地有没有那个手腕从那活死人的墓里爬出来。
可是云暮做到了,而且她只用了一个月,就做的顺水推舟、滴水不漏。
“怎么?嫌弃大哥这棵树不足以荫蔽你?”谈逸笙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危险与杀意。
不能收为己用,则杀之。
“只是不想入了太师府,后来者居上,遭人嫉恨。”云暮答得滴水不漏,“大哥若是朝中有事,不妨说与我听听,殷遥拙见,说不定能有所裨益。”
谈逸笙不藏私,简明扼要地将奕亲王押送粮草到镇南大将军军帐的事告诉了云暮。
他没有替她解释朝堂的派系划分,因为,若是在后宫月余,连这点事都摸不透,也枉费他的千两黄金了。
“小心那一位。”云暮玉指一指东方帝宫的方向,会心一笑,“想要挑起后族和大哥一党的纷争,这可是个好机会。”
她眼底潋滟着诡谲的芒,帝王是否会出手她不知道。
可是云暮唯一知道的是,她搅混轩辕国朝堂之水,顺道替唐毅报仇的日子,到了。
回到空无一人的屋里,秦九当值不在,王武和媳妇感情极好,每次阖宫探亲,他都少不得要短话长说地和媳妇叙家常。
“出来吧,躲躲藏藏,太累了。”云暮拿起茶碗给自己倒了碗茶,悠哉道。
窗子无声地被打开,一个劲装身影悄然落地。
被殷诺派到云暮身边的,胤麒。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胤麒很不解,他的隐匿之术首屈一指,从无败绩。
云暮啃着桃子,沾了桃汁的小拇指一指窗台,胤麒踱步过去仔细查看数久,才发现那窗台上及地面竟不知何时铺了一层*状的细沙,那细沙上,胤麒踩过的脚印清晰可见,他鞋底甚至还依稀有几粒可疑的白沙。
“还有那次冷宫的刺杀案,跑了的那个杀手,也是死于你手吧。”云暮十分肯定地说道,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她无半分恶意。
胤麒没说话,却也没反驳。
“你武功很高?”若不是武功高,也不能潜伏在禁宫而不被人发现。
“吊打你们所谓的大内高手,没问题。”胤麒的语气,很拽,很拽。
云暮没有问他是谁的手下,道上的规矩,问了,他也不会说。
承乾宫·绛雪轩。
还未开放的海棠花则被绿萼环抱着,就像是碧色的翡翠杯中盛满了深红色的葡萄酒,妖娆绮丽。
“怎么了?”南乔看着避开众人把她叫来的云暮。
花海之中,云暮男子装束,翩翩如玉,她早已久坐在石凳上等着,起身的动作帅气优雅,令南乔有些恍神。
“帮我打个掩护,我要出宫一趟。”谈逸笙所言奕亲王押运粮草的事,她要是不横叉一杠子,她就不叫云暮了。
南乔轻掐起一朵绯色的海棠放在鼻尖嗅了嗅,挡住她轻启的唇,桃腮粉红,“我让音柚把承乾宫的腰牌给你,正好你去浅吟斋把我新做的首饰取回来。”
“多谢。”云暮墨玉般晶亮的瞳珠,慧黠的转动。
“对了,”南乔用清水出岫的贴身手帕包着一物递给云暮,“上次你说的铁盒,我命人去冷宫拿回来的。”
帝王轩辕境的确曾给过她一只铁盒,再三强调是极为重要之物,为保无虞,南乔将此物砌在了冷宫墙壁的夹缝里。
如今想想,多少次她在冷宫醒来发现屋子被翻腾地乱七八糟,恐怕对方的目的,就是这铁盒。
甚至有一次,她被一群蒙面人抓到了密室严刑拷打,只为问出铁盒的下落。
云暮将带着蜜和香气息的手帕还给南乔,未注意到她眼底转瞬即逝的失落,云暮端详着那个手掌大小的铁盒。
纯黑色,正反两面各有半个手掌印的凹槽,恐怕正是南乔与帝王的掌纹钥匙,盒子开锁处更是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凹槽,是留给传国玉玺的。
这南乔的掌印倒是容易,可传国玉玺和轩辕境的掌印,一旦云暮动手,恐怕即刻就会暴露。
“盒子里面有什么?”云暮把玩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铁盒内部大有玄机,除非用三把“钥匙”解锁,若是强行开启,盒子里的机关会瞬间毁掉盒子里的东西,开启自我保护机制。
南乔摇了摇头,明眸若一汪春水,流露出浓浓的困惑,“我也不知。”
帝王给她这铁盒给的莫名,情浓之时,只说是他二人的定情之物,帝王再宠爱后妃,也是将她们排除在皇家秘辛之外的。
云暮再次找到胤麒,将铁盒交给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能让谈逸笙重视的铁盒,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物件,她自然是要先看看的。
“你看看,能不能想法子不破坏盒子里的东西,打开这个铁盒。”
将铁盒交给胤麒,一方面是想让他试着打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是目前云暮可以信任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人。
铁盒事关重大,放到铁甲护卫或者她自己的手里,恐遭祸患。
云暮出宫后在长街上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直奔丰瑞客栈而去。
常羽和杜衡不在,来到唐毅的房间,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少年,竟然霍地给云暮跪下。
“少主,属下有罪。”唐毅垂首,自责道。
云暮惊诧而疑惑地拉他起来,他是铁甲护卫中的一员,与云暮虽为主仆,却更像兄妹,今日这般……
“昨晚,属下换药的时候,被人偷袭了一下,再醒来,放在墙壁暗格里的玄铁剑,就不翼而飞了。”
“什么?”云暮陡然一惊,面色阴鸷下来,玄铁剑,不只是欧阳琛留给她最后的念想,而且那打造玄铁剑的玄铁精魄……事关重大。
“你先起来。”云暮拉起他,凤眸中的凝重与烦躁被她很快地压制下去。这是她的疏忽,唐毅是为她的事受伤,才会给了这些人以可乘之机。
“联系景芜,让他密切留意赏金殿和黑市的动静,一旦有人出售那把剑,即刻把人拿了。”
云暮从无事后怨天尤人的习惯,唐毅是她的兄弟,为她抛洒热血,她也不能让唐美人寒了心。
“可是,那玄铁精魄……”唐毅懊恼地赤红了瞳仁。
云暮轻拍他的肩膀安抚,“安心养伤,龙溟海域和旭芜大陆之间的通道早已没落,这把剑,离不开旭芜大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吧。”
“小云暮,我已经把在汴京的任务和人脉都交给了孟顾和尹鲤,即日起,我会和常羽、杜衡一起去找你的剑,剑在我在,剑亡我亡。”
“你还想留一封信,一走了之,让白蔻师姐与你恩断义绝不成?”
因为姬瑾的事,白蔻对唐毅已然十分冷淡,大不如前。
“可你……”唐毅是个男人,他的责任感,不允许他逃避。
“好了,与其在这纠结,不如你去帮我办一件事。”云暮狡黠地勾了勾手指,心中有了算计。
看着唐毅运起轻功风一般离去的身影,云暮眼底的冷意降至冰点。
能在常羽、杜衡几个都未被惊动的情况下潜入唐毅的房间,又能制住武功不低的唐毅偷剑。
玄铁剑看起来像把半成品一般,根本没有莫邪剑、棠溪剑之类的名剑显眼,如破铜烂铁般。
不是行家,根本识别不出。
那么……云暮蓦地想到了那日在汴京城郊遇到的纳兰云景,莫非,是他?
云暮拿出了玄天血玉,看到的竟是……
欧阳琛身陷重重围杀之中,近千高手凶神恶煞,刀剑叉戟直击他要害,他身中数剑,鲜血淋漓的手,正拿着这么一柄玄铁剑。
云暮的脸色,一寸寸的惨白下去。
浩瀚赌场。
纸醉金迷,人声鼎沸。
乌烟瘴气的地方,不乏有人输得倾家荡产,痛哭流涕、双眸赤红。
而此时的唐毅扇子一甩,威风八面地坐在赌桌上,混迹青楼,对于赌博技术,只比他撩妹差了那么一点点。
“奕王爷,莫不是输怕了不敢来了?”唐毅桃花眸一挑,手里摇骰子的动作不停。
此时被指派去押送军粮,即将出发的奕亲王,却化身不折不扣的赌棍。
官员不准赌博?那是对别人,奕亲王有军功在身,太后庇佑,哪个言官敢不要命了弹劾他?
“你给本王开,本王就不信了,今儿个会赢不过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奕亲王穿着朱红色蟒袍,语气粗鲁。
他就是这样,在朝堂上有勇有谋,可到了赌场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奕王爷,不是没钱,输不起了吧。”唐毅嗤笑一声,身边的尹鲤和孟顾挺拔高大,与奕亲王身边的随从毫不畏惧地对视。
“输不起?”奕亲王从荷包里拿出几张万两银票,“你给我开!”
骰子落在桌上,唐毅的,依旧是三个六点,而奕亲王的,三个一点。
赌神遇上愿意被宰的小白兔,最后的结果当然是……
“王爷,怎么办,这几十万两,是给镇南大将军部队的军饷……”随从在回府的路上,焦急道。
奕亲王狗急跳墙地怒吼,“本王怎么知道?”
另一个随从状若无意地说了一句,“银钱少不得,要是把粮食换成米壳,想来,不易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