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洋, 我有话跟你说。”趁大家都在午休, 肖嘉树把林乐洋叫到自己的化妆间。
“什么事?”林乐洋左右看看,羡慕道,“你的化妆间真大, 还有独立的浴室。”
肖嘉树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拿出手机说道, “你看,这是陈鹏玉昨天偷拍的照片, 要不是我的助理及时发现, 她还准备发到网上去。”
林乐洋瞟了手机一眼, 发现那是一张肖嘉树换衣服的照片。他双手卷起T恤, 露出一截细腰和一片雪白的胸膛。T恤挡住了他的脸,像素也不是很高,除非熟悉他的人, 否则根本认不出这是谁。
林乐洋觉得问题不严重, 正准备为陈鹏玉求情,便听肖嘉树继续道, “如果她真的把照片发到网上去了, 我有权控告她侵犯我的隐私。作为一名助理,她这种行为很没有职业道德,也令我非常生气, 我要求你解雇她。”
小玉是我的助理,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解雇她?这是林乐洋下意识的反应,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而是软着声调解释,“小玉刚从我老家过来,年纪又还小,很多规矩都不懂。小树,你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是我要跟你讨论的第二个问题。她还是个未成年人,你不应该让她工作。”肖嘉树认真说道。
“我明白,所以过完暑假我会给她联系一个学校让她去复读。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你原谅她这一次吧?”林乐洋面上笑呵呵的,内心却极不舒服。肖嘉树高高在上的语气令他反感。他不是他的下属,没必要听他的指挥。
听说陈鹏玉只是打临时工,肖嘉树严肃的表情才缓和下来,颔首道,“那便好。她年纪还小,读书才是正途。你告诉她以后别再那样干,是犯法的。”
“好,我一定教育她。”
林乐洋刚走出化妆间,开朗的笑容就转为阴沉。他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没发现陈鹏玉的身影,想了想便往外面的大棚走去。
大棚里坐满了正在吃盒饭的工作人员,季冕一点架子都没有,也混迹其中。陈鹏玉果然蹲在他身边,正仰着脸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季冕偶尔回应她一两句,表情看似温和,眸光却是冷的。
林乐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过去吩咐道,“小玉,帮我打一盒饭来。”
陈鹏玉撅噘嘴,“乐洋哥你自己没有腿啊?饭棚就在那里,二十米都不到。”
“死丫头你还不快过来!三个人的盒饭我怎么拿?”站在饭棚里的陈鹏新不耐烦地吼道。
陈鹏玉满脸不情愿,又担心哥哥骂得更凶让自己没脸,这才勉勉强强地跑过去。
“肖嘉树找你说什么?”季冕随意问了一句。
林乐洋笑着摇头,“没说什么,就跟我对几句台词。”他可不能让季哥知道小玉干的那些事,否则季哥一定会责备他公私不分,更有可能让他解雇小玉。不过偷拍一张照片而已,又不是女人,脸还看不清,有什么关系?
季冕夹菜的手顿了顿,吩咐道,“把陈鹏玉炒了。”
“为什么?”林乐洋笑不出来了。
“她来了三天,有干什么正经事吗?让她待在家里看书比什么都好。”
“那我等会儿跟她说。”林乐洋想也知道陈鹏玉不会答应,她刚来那天就曾说过,死也不会再回学校复读。
念头一转,他开始帮陈鹏玉解释,“是不是别人说她什么了?她年纪小,又刚来京市,还有很多地方不懂……”
“十七岁的人什么都懂,解雇她,否则你会很麻烦。”季冕语气慎重,见陈家兄妹端着盒饭走过来,立刻放下筷子离开。说实话,他也对陈鹏玉的纠缠感到厌烦。
“乐洋哥,季哥怎么走啦?他还没吃完呢。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我去外面的餐厅给他买一份送过去。”陈鹏玉状似热心地说道。
“对对对,乐洋你赶紧问一问。季总下午还要拍戏,吃这么少可不行。”陈鹏新怂恿道。
林乐洋怎会看不出他们急于巴结季哥的心思,顿时有些恼了,“季哥有助理,不用你们多事。小玉你明天别来上班了,待在家里好好看书。肖嘉树找我投诉你,说你侵犯了他的隐私,还要告你。”他可不会让季哥背这个黑锅,自然是甩给肖嘉树。更何况这事也是真的,不是他说谎。
“什么,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有必要大惊小怪?”陈鹏玉气极了,却不敢得罪肖嘉树,毕竟人家是豪门公子,有背景有后台的。她眼珠一转,而后朝季冕的化妆间跑去,“我找季哥帮我求情。”
“你快回来!”林乐洋大惊失色,想去阻拦已经晚了,陈鹏玉早就跑没影了。
陈鹏新还优哉游哉地说道,“季总才是我们的老板,要解雇小玉得季总开口才行,他肖嘉树算什么。”
林乐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好半晌才回过神,连忙去追,刚走到化妆间门口就听季冕一字一句说道,“要解雇你的人是我,不是肖嘉树。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冠冕工作室的员工,这是你的工资。”
陈鹏玉面如火烧,却忍不住盯着桌上的一沓钱看。她来自于一个贫穷的小县城,又只是一名高中生,何曾一次性得到过两千块?两天的工资就有两千块,一个月会有多少?想到这里她越发不甘,正想说些什么,季冕已经没有耐心了,冲两名助理摆手,“送她回去。”贪婪、自私、虚荣、懒惰,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任何工作。
林乐洋眼睁睁地看着陈鹏玉被送出去,又看着她挣脱束缚跑回来拿走两千块,临走还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仿佛自己才是害她被赶走的罪魁祸首,心中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随后赶来的陈鹏新慌忙去追妹妹,一个劲地追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快放开小玉……”
吵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季冕点燃一支香烟,沉默地抽着。
林乐洋拧眉道,“季哥,我发现你最近抽烟抽得很猛。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戒掉吗?”
“是我让你解雇陈鹏玉,你为什么要说是肖嘉树。”季冕锐利的双目牢牢锁定他。
林乐洋瞬间尴尬起来,小声道,“我怕小玉记恨你,所以才说是肖嘉树。鹏新还得在冠冕工作室上班,关系闹僵了不好。”
“我无法理解你的逻辑,但我必须告诉你,做人,尤其是作为一名男人,得有责任心和担当,不要把自己的责任推卸给别人。陈鹏新如果记恨我,他也可以一块儿走,我开的是公司,不是家庭小作坊。乐洋,”季冕一字一句说道,“你最近让我很失望!如果你觉得我们的感情是你的负担,觉得我给了你压力,让你为我牺牲,你随时可以离开。”
林乐洋彻底慌了神,扑上去抱住季冕,哀求道,“季哥我错了,你别和我分手。你不是负担,是救赎,我这辈子都想跟你在一起。”他是真心实意想跟季哥过一辈子,或许最初的确是为了报恩,但这些年下来怎会没有真感情?更何况季哥是如此优秀的一个人,爱上他太容易了!
是的,他爱季哥,也愿意为他调整自己的性向。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季哥难道看不见吗?
季冕眸子里的冰霜略微融化,却始终残存着一丝阴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搂住林乐洋,疲惫道,“等会儿去给肖嘉树道个歉。”
这是原谅自己了?林乐洋点点头,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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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鹏玉没再出现,肖嘉树从林乐洋那里得知事情经过简直无语。你解雇就解雇吧,拿我说什么事?我是背锅侠吗?但他到底没说什么,还接受了林乐洋的歉意。陈鹏新也变得很奇怪,总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仇恨的目光剐他一下,见他看过来又露出礼貌的微笑。
肖嘉树下意识地远离此人。两面三刀、阴险诡诈什么的,是垃圾人里最危险的那一类。
又过三天,罗导拿出一个大红包晃了晃,“小树,看见没?你要是能无NG拍完最后这个镜头,红包就是你的,反之一分钱也拿不到。”
最后一幕说的是凌峰从安妮那里得知凌氏集团真正赚钱的渠道是贩卖毒.品,而非对外出口,心里既觉得不敢置信,又忍不住黑进公司网络查了查秘密账簿,然后三观破碎,差点崩溃。凌涛恰在此时出现,凌峰不得不收敛起汹涌澎湃的情绪,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罗导说了一遍戏,然后强调道,“凌峰是个正义感很强的青年,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小树,好好利用你脸上的每一块肌肉,尽量还原他复杂的内心感受。他很不想相信眼前的事实,却又不得不信,同时还有恐惧、失望、焦躁等等。”
肖嘉树琢磨片刻,点头道,“罗导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省钱。”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他忽然想到,如果把凌涛置换成哥哥肖定邦,把凌氏集团想象成肖氏制药,而自己忽然有一天发现——最优秀、最有能力的哥哥竟然靠贩卖毒.品发迹;自家公司生产的不是药,竟是毒.品,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只一瞬间,肖嘉树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