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没事了吧?”
看到范统神色慢慢恢复正常,陈到小心翼翼地问道,此时许褚知道了这里的动静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然后粗声粗气地问起来:
“主公您怎么了,我在房中刚醒就听到您的叫声…”
“嘘!”
将许褚拉到一边,陈到一只手指放在了嘴边小声说道:
“小声点,主公头风病犯了,前些日子送徐州和广陵的使者离开临睢时,他就疼了一次厉害的,不过需要安静,休息一会儿就自动好了”
“哦,没想到主公英雄如此,也有头风这种顽疾,我听说那司空曹操也有头风病的困扰,被同县神医华佗给治好了一点,主公与神医华佗有传艺之恩,应该也能给自己治啊”
许褚小声地说着,却没想到陈到向他伸出大拇指来:
“仲康大哥果然聪明,你之所说,主公的义弟高子易先生之前也想到过,并且问了主公,不过主公却说医不自治,只能一切认命”
听到陈到对许褚侃侃而谈,范统想起来那简雍和陈宫离开时拉走的十大车曲辕犁,当时赤霄剑认为自己是在帮对手,让对手实力增强,于是让他头痛了好一阵子,不过这件事他并不后悔,看着因为生产水平低下而挣扎在温饱线以下的百姓,他不能像赤霄剑那般冷冰冰。
“好了,我没事了,你们不要担心”
看到许褚听了陈到的话扼腕叹息,大有好好感慨一番的冲动,范统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他可不想总被属下们认为是个病人。
“主公,门子送来了一个请帖,让您亲启,还有一位崔先生正在石先生那里做客,石先生说如果您不忙了,请您到那里”
许褚听到范统开口,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绢布,在汉末能够用上绢布写信的都是大富大贵之家,这块绢布质量上乘,卷成了一捆用丝线紧紧绑起来,显得内容极为隐秘。
“今日辰时六刻,许都城南张府一叙,丁”
打开绢书看到如此熟悉的字迹,范统神情顿时一愣,没想到自己刚刚融合了前任范统的记忆,跟那前任范统最为亲密的人就找上门来。
看了看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到了辰时四刻,范统急急地做好了安排:
“叔至,你先去广元先生那里给客人告个罪,说我有急事等等才能到,仲康,我们现在一起去城南张府”
“诺!”
陈到和许褚连忙答应,此时陈到已知许褚这位猛人入得主公麾下,心中非常高兴,对许褚抢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护卫职责也并不在意,也许是融合了记忆的缘故,范统换上一身很少穿过的便装带着新收的许褚出了驿馆,因为猛然换衣和没有了陈到那惹眼的一身白衣,竟然没有被那暗地里监视他的一双双眼睛注意。
许都城南张府,是原来许县一位张姓官员的宅院,这处宅院结构不算复杂,只有两进,却占地面积颇广,只是后来这位张姓官员调往荆州为官,院子就荒废起来。
此时的张府此时焕然一新,门前的匾额已经被取下,写着张字的破败灯笼也早已被清除掉,大门前清扫的干干净净,两名神色肃穆的彪悍家丁正在门前守着。
“站住!”
看到两位身高八尺的壮汉向着张府大门走来,两名家丁连忙厉声喝止住,正是范统与许褚两人。
从驿馆到张府虽然路途挺远,范统与许褚却皆是习武之人,速度并不慢,所以来到这张府门前时刚巧辰时六刻,没想到到地方了却进不得,还好范统及时将那绢书拿了出来,这才得以进去。
“主公,那些家丁都是行伍之人,这家的主人不简单”
许褚跟着范统进了大门,小声地提醒道,范统点了点头,转身对他说道:
“这里是我的一位故人,仲康先在这里等我吧”
“主公,您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许褚关心地说着,不过当他看到范统镇定中带着一丝微笑的表情,顿时放下心来,主公可是连剑气这么恐怖的东西都能放出来的先天武者,放眼天下谁人能够伤得了他。
让许褚呆在前院等自己,范统大大方方潇潇洒洒地进了里门,向大院走去,刚进了里门,就有一位身长七尺五寸,面容俊朗神色坚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年轻人迎着他走了过来,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曹子脩。
“统子叔!”
两年多没有见到这位几乎与自己一齐长大的叔叔,曹昂神情极为激动,直接给了范统一个热情的熊抱。
“子脩!”
没有多说一句话,范统只是应了一声,就把只比自己矮了大半头的曹昂拦腰抱了起来,就像少时和幼时一般转了一圈,然后捏捏他一双有力的臂膀沉声赞道:
“不错不错,两年多不见,你长得更高更壮了!”
“统子叔却是比两年前变黑了,不过更显得威武起来”
曹昂也拍了一下范统的胳膊板着脸夸道,两人相对无言了两秒钟,然后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公帅叔父,母亲大人正在厅中等您,请!”
两人笑了一场,曹昂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抱拳施礼道,范统正了正自己的衣装,将腰中的赤霄交给了曹昂,然后大步地进入了张府的厅堂。
当儿子曹昂与范统刚刚碰面的时候,丁婉就知道范统要来了,她的心中颤抖了一下,当曹昂与范统在院中大笑时,她的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花。
“公帅,这两年多你还好吗,我知道你心中的苦闷,自己的父亲被宦官害死,自己却被宦官之后养大,但是吾之祖父曹腾跟十常侍不同,他是大汉柱石一般的人物,吾之公公曹嵩也没有害过那些清流党人,还私下里是你父孟博公的友人”
丁婉心中苦闷,她知道,对待自家人非常要面子的夫君曹操不会对范统说这些话,只要范统自己去思考,但是今日她要把这些话都对范统说出来,只希望能够解开他的心结,让他与夫君曹操再回到从前那样。
一进入大厅,范统就感觉自己的心开始颤动,他知道这是前任范统的记忆在发挥作用,厅中的那位雍容华贵,体态端庄,虽然面色有些焦黄却温婉可人的中年美妇,此时正跪坐在厅中案几后发愣,身边却没有一个侍从。
“嫂嫂!”
范统向中年美妇低头行了一个深深的揖礼,他知道这位就是丁婉,曹操的正室夫人,只见她双眼微红,两行清泪从面颊上滑落,螓首先是歪了一下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转过脸来展颜一笑:
“你来了”
看到这张熟悉却已带着几分苍老的笑颜,范统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此时他好像回忆起了多年来的点点滴滴,自小就是孤儿的他在丁婉的照顾下长大,与她关系虽然是嫂嫂与小叔,感情却如同母子一样。
“来了”
范统简短地回答道,却见丁婉又笑了笑,挥了一下自己的手说道:
“坐吧,两年多不见,怎地又叫起来了嫂嫂,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婉姐”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时光如水,我也已近而立之年”
范统一边跪坐在了丁婉的对面,一边缓缓地说道,丁婉微笑了一下,从桌上拿起了一个袋子,放在了范统面前,这袋子是打开的,从露出的部分来看,却是满满的金叶子:
“听说你在临睢续弦了,孟德与你闹别扭没有派人前去祝贺,这是我们补上的礼金,你一定要收着,听说你的小妻子还是员武将出身,她的身体一定很健壮吧”
想起范统在临睢又结了婚,妻子还是一员武将出身,丁婉想起了另一位可怜的女人,那就是范统的第一任妻子袁晨,这袁晨出自那汝南袁家的旁支,长得小家碧玉,出身书香门第,可惜体弱多病,三年前染上了瘟疫,连一个孩子都没给范统留下就离开了凡尘。
“多谢嫂嫂关心,灵儿身体很棒,而且武艺也很高强”
范统说着,想起了留在临睢的桐灵,不知觉间笑容就出现在脸上,看到范统说起自己的小妻子那么高兴,丁婉放心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从你说话和表情来看,你一定很爱你的小妻子,其他的我就不多说,眼看过了今日,你虚岁就已三十了,三十还没有子嗣可不太好,所以回去临睢当要抓紧一些”
“呵呵,知道了”
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阵傻笑,范统少有的闹了个大红脸,他此时的感觉非常放松,丁婉跟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母亲叮嘱自己的孩子一般。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亲自织的布,然后让裁缝给你做的几件新衣,你收好,还有,这座张府宅院你感觉怎么样?”
丁婉看到范统傻乎乎的样子,心中温馨无比,好像又回到了十几二十年前,看到时间不早了,她又从案几下拿出一包衣物,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袖中拿出一卷竹简。
“此张府虽然结构简单,却面积甚大,虽然只是两进,内里却亭台楼阁俱全,是个不错的地方”
范统夸赞着,就看到丁婉将竹简交到了他的手上:
“此乃张府地契,你在许都不能没有府邸,这里本来就是孟德要送给你的,他对你没有什么要求,而我却希望你能回到他的身边,你们两兄弟再度联手,有孟德的智谋和你的武力,你们一定所向无敌!公帅,这两年你也该想通了,回到许都,回孟德身边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