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个后院此时变得鸦雀无声,而范统则一脸陶醉,好像来到了一片荒原之上,看到那根根野草,是如此的生机盎然,就算是狂风暴雨,飞沙走石,依然顽强的生长着。
而其他的人则有些傻眼了,那些什么也不懂的侍女仆妇们,看到范统如此严(shen)肃(jing),吓得都不敢吭声,而那些懂得一些诗文的夫人和丫鬟们,却一时间消化不了范统这首《草》的意境。
“公,公帅叔父,你这首短诗太棒了!”
终于一个有些腼腆的声音打破了现场有些诡异的气氛,却是那四岁的曹植小盆友,只见他面色发红,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原来这腼腆孩子对于其他的文章都不太感兴趣,唯喜《诗经》与《乐府》,虽然才四岁的他很多字还不认识,却会让他的教习先生每日为他朗读鉴赏。
一边的曹丕在曹植开口的同时,也默然地点了点头,九岁的他已经看过不少诗文,刚开始只觉得自己公帅叔叔的这首短诗直白无趣,但是默读一遍却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其中的寓意深远,绝不单单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过四岁的曹植竟然能够发现这首诗的好,且让我听听,他有什么见解”
曹丕看向弟弟曹植的双眼中,嫉妒之色稍闪即逝,他才不相信,四岁的孩童能够懂得公帅叔父这首短诗的妙处,无非是觉得顺嘴好听罢了。
“哦?小植认为此诗很棒么,那么就为大家解释一下,你公帅叔叔这首诗那里棒了?”
只听得一句柔美妩媚的话音响起,偏厅之中竟然走出一位身高七尺形容俊丽,步履轻盈姿态妩媚的少妇来,她有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一张略厚的性感朱唇,范统认得她,她出身娼家,自小学习歌舞,正是孟德大兄最受宠的一位妾室,曹丕,曹彰和曹植的生母卞夫人。
看到卞夫人出现了,范统心中闪出一丝厌恶,这全部来自原来那位范统的记忆,只因为她是娼家出身,不过看在曹丕,曹彰和曹植三人的面子上,对她行了一礼,卞夫人连忙回礼以示尊敬,作为曹操最受宠的一位妾室,她知道这位范公帅在夫君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可不敢造次,就算以前这范统对她的出身颇为厌恶,她也不敢在今日对他施以脸色。
知道卞夫人从来就对自己没有多少善意,范统当然认为她这么问曹植是想让自己吃个闷亏,一个四岁的孩子,估计还没完全记事,怎么能够品诗,就算有所感悟也就是一些字面上的意思,因为他可以想象得到,就卞夫人看来,自己的这首《草》直白简单的令人发指,还真算不得“棒”字。
看到母亲出现并且如此开口,曹丕本想阻止却也来不及,公帅叔父的这首诗意境深远,希望弟弟曹植不能够体会的那么深,不然母亲这次恐怕就要被公帅叔父给“打脸”。
“公帅叔父的这首《草》,明着是赞扬野草那坚忍不拔的顽强生命力,实则是说明一种百折不挠的抗争精神,只要有人心所向,那么精神永远不倒,就如同地上的野草一般蔓延!”
曹植一开口,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镇住,包括范统本人,估计都没有这四岁的小孩子想的多,一边的曹丕眼中精光连闪,看向曹植的眼神中没有了嫉妒却充满了赞赏,而卞氏则笑了一声:
“植儿,你想偏了,你公帅叔父只是想小冲能够像野草一般生命顽强,那里有那么多什么所谓的精神人心”
“是,卞夫人说的极是”
范统跌破下驴的附和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位,既然知道这位出身娼家的卞氏以后会是历史上了不得的武宣皇后,而且卞氏本人德行并没有什么不好,对于卞氏就少了些厌恶,多了些恭维,不过如果卞氏敢对自己,对自己姐姐一般的丁夫人不利,那么就休怪自己通过对历史先知先觉的优势,欺负她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
“多谢公帅叔叔赠诗之恩,希望冲儿借公帅叔叔吉言,会像野草一般生命力顽强和旺盛”
这时,抱着曹冲的环夫人上前对范统行了一礼,范统笑呵呵地将刚刚满月的曹冲抱过来,然后心中欢喜的将他举到自己面前,只见此时小曹冲正醒着,用自己的一对小眼睛看着这位将自己抱起来老哥的叔叔,先是皱了皱自己的小眉头,然后就很木有风度的尿了,尿完了就是哇哇大哭。
还好隔着一层(jie)子和襁褓,范统没有被小曹冲的童子尿浇到,不过既然发现这小不点尿了,就得赶紧让环夫人和侍女给他换一片干爽的子,以防他被冻着。
“范公,我们快走吧,夫人该着急了”
丁夫人的贴身侍女这时真有些急了,范公在曹丕三兄弟那里耽搁一阵儿,再在曹冲这里耽搁一阵儿,恐怕到了丁夫人那里,前院都要开席了。
不过范统在院子里的事情,丁夫人都已经知道了,另一位侍女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她的心中非常欣慰,范统还是以前那个范统,喜欢孩子,听说他的小妻子已经有了,真是替他高兴。
“你来了”
看到范统终于来到了自己这里,丁夫人万千情绪只化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不知道就是这三个字,让刚刚进入偏厅的范统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他每次见丁夫人,丁夫人都是这三个字起头,那亲切的感觉,让孤儿的他无法自拔,那浓浓的亲情,让没有父母亲人的他无法拒绝。
“阿姐”
范统这次鬼使神差地没有称呼丁夫人嫂嫂,却是叫出了自己小时候挂在嘴边的阿姐,让丁夫人温婉如水的脸上起了一丝少有的波澜,然后心中欢喜,好像自己又年轻了十几岁。
“这次来到许都,是要回到你孟德大兄身边么?”
丁夫人虽然已经知道范统不可能在成为夫君曹操的部下,但是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念想,可惜范统没有让她如愿,非常恭敬地答道:
“是又不是”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夫人故作惊讶地问着,其实心中非常平静,没想到夫君曹操还是那么的智谋深远,一下子就摸准了这位公帅贤弟的脉搏,昨天他料定了范统这次来许都是准备与自己正式结盟,看来极有可能被他说中。
“我这次来许都,是想与孟德大兄正式结为兄弟之盟,从此之后汝南与许都将息息相关”
范统决定开门见山,他觉得在自己这位阿姐一般的妇人面前,自己不需要再藏藏掖掖,而出乎预料的是,丁夫人并没有接他的这句话,而是关心地问起了他:
“你的小妻子还好吧,听说她已经怀孕近三个月了,应该过了害喜的日子了吧”
“承蒙嫂嫂关怀,阿桐一切安好,估计明年八月就可为公帅诞下一儿半女”
听到丁夫人转移了话题,范统知道自己与曹操正式结盟之事,怕是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不然丁夫人不会直接问他妻子桐灵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待你还算不薄,刚续弦妻子就有了,希望弟妹到时候能够母子平安,为你们范家传宗接代,不过,公帅,一个孩子尚不知是男是女,这可不行,你当再多纳几房小妾,这样才保险,也更好让你们范家开枝散叶。”
丁夫人滔滔不绝着,范统此时却已经有些头大了,有个异常关心你的姐姐确实很好,但是你得忍受姐姐的唠叨,如果你的姐姐不唠叨你,那么恭喜你,你的这位姐姐一定不爱你,不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
与丁夫人再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范统终于等到了司空府前院即将开席的通知,他向丁夫人告了个罪,然后向司空府前院的大厅走去,此时的司空府前院大厅中,可谓群英荟萃,济济一堂,所有曹操麾下的实权人物都到了。
曹操的席位自然在正对着大厅正门的最里面,在他席位的左边延伸到大厅正门附近的三排,是武将的席位,因为已近年关,无甚战事,夏侯兄弟,曹家子弟几乎全都来了,还有步兵营的李典,于禁,骑兵营的徐晃乐进,近卫军的典韦史涣,而正对着他们的右边三排,则是谋士文臣的席位,全部也都是曹操的麾下名人,其中第一个席位有些特殊,正是属于范统。
发现整个大厅中坐着的全部都是曹操麾下的谋士将领,范统心中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这特么根本不是孟德大兄为曹冲满月而设的满月宴,而是他曹操势力集团的一个中等规模的年会格局!
“曹操开自己集团的年会,把我也拉过来算什么意思?”
心中疯狂地吐着槽,范统虽然有些尴尬,却也无可奈何地落座,只见他刚一落座,整个大厅中顿时炸开锅,武将们那一波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挑衅,范统知道别看他们一个个像老虎一般针对自己,其实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为的就是给他们的主公曹操壮壮声势。
而谋士那一波人却开始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家的主公,会在这个场合将范统给招来,而且还将范统列在他们的最前面,这是要闹哪般?只有四位谋士不动声色,只在心中若有所思,他们不是别人,分别是荀荀攸两叔侄,郭嘉和程昱。
特别是郭嘉虽然不动声色,却双眼时不时地盯着范统看,如果不知道这位身份的,还会误以为他对范统有点那啥的意思。只有郭嘉本人知道,不是他对范统有点那啥意思,而是他妹对范统有点那啥意思,因为今天宴会上的郭嘉不是郭嘉,而是郭嘉的妹妹郭宾所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