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闻陷入沉默。
慧空颔了颔首:“阿弥陀佛,皇上,是不是贫僧说错什么了?”
“慧空大师,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孙闻又添了一句,“为安妃诵经超度的事,就拜托你了。”
“贫僧告退。”
直到慧空离去,孙闻一直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福荣宝。”他终于打破沉默,“启王爷一共有几天没来上朝?”
福荣宝沉吟:“这个奴才倒是没怎么关注,毕竟这段时间皇上为了安妃的事悲伤过度,不过这几个月来启王爷总是不间断地请假,有时请一天,有时请两天。若是奴才没记错,情况便是如此。”
“这个事为甚么没人跟朕来禀报?”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
孙闻重重的拍案:“立刻传人来问话。”
“是。”福荣宝哈着身子,“奴才亲自去。”
“你留下。”
他只得留下。
孙闻忍着气问:“刚才慧空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你说孙启为什么要亲自去大昭寺求平安符?”
“可能是为了孩子求的。”
“他并没有孩子。”
福荣宝隐约感觉到不妙,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妙,背脊上全是汗:“奴才……奴才不明白……”
孙闻眯着眼睛:“莫说你不明白,就连朕也十分不明白。”
“皇上,要不要找碧萝问问话?”
“你认为她可靠吗?”
“这……”
“自从派给她跟随孙启,她什么时候跟朕禀报过关于他的一言一行?这个人,只怕早就对孙启死心塌地了。”
“皇上英明。”
孙闻当机立断:“暗暗跟着孙启,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是。”
“还有,东宫那些剑兰先别除了。”
几日后,
孙启刚从大昭寺拿回平安符,就看见孙安在府上等着他,他一看见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都等你一盏茶功夫了。”
孙启想着拿平安符给承允,也算是让菖蒲小小的感到安慰,因此心情好得很:“什么事让安王这个大忙人等一盏茶功夫?”
孙安一本正经:“谁跟你说笑来着,我是来告诉你……”他使了个眼色,“他已经对你产生怀疑了。”
“谁?”
“孙闻。”
孙启正眼看着他:“怀疑我什么?”
“安妃母子。”
孙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件事这么隐蔽,怎么会走漏风声的?”
孙安冷笑一声:“谁会走漏风声?八成是他自己起疑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坐上皇位全凭阴狠的手段和不择手段。或许……他根本就不相信棺材里躺着的是安妃,一切都是在打马虎眼呢。”
“不可能!”孙启重重道,“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他怎么会突然开始怀疑?”
见他一脸质疑地看着自己,孙安也怒了:“难不成你怀疑我?”
“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如果不是有人泄露风声,孙闻怎么会知道菖蒲和允儿没死?”
“我一直帮你,你居然怀疑我?”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们不是里应外合,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宫里的事?你以为我真的相信孙闻对你知无不言?”
经不住孙启的咄咄逼人,孙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不要逼我动手!”
孙启目光冷厉:“如果你是孙闻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你。”
孙安蓦地松手,一脸颓然:“我该怎么跟你说?”
“你直说就是。”
“这些事都是温画告诉我的。”
孙启震惊了:“温婕妤?”
“十年前,当时孙闻还是太子,我和他一起护送明淳皇太后的牌位去皇陵,途中遭人暗杀,御林军一路带着我们南下,直至姑苏才落下脚跟,等待救援。在那时候,我和孙闻一起认识了温画,也是在那里,他邂逅了幼年的安妃。”
“你跟温婕妤……”
孙安无奈一笑:“她一直钟情于孙闻,所以该甘心入宫参与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还有这些事。”
“孙启,我已经失去了心爱的女子,你呢?就算你不那么喜欢安妃,又为什么要让孙闻独享所有?”
“不,现在的我不会坐以待毙。”孙启握紧拳头,“他从我身上拿走的,我要一点一滴拿回来。”
夜凉如水,孙启趁夜到菖蒲母子住的地方。
到了她的屋子,小阑说:“夫人去看小少爷了。”
“没有本王的命令,谁给你胆子让她随意离开屋子的。”
小阑嗫嚅:“夫人一定要去,奴婢拦不住。”
孙启一声冷哼,随即走向承允的屋子。
刚走至门口,他就看见菖蒲伏在摇篮边上,一边哼着江南小调一边看着熟睡的孩子,一头的乌发垂直飘下来,身上绣着忍冬纹样的睡袍在灯烛下隐隐泛着沉静的光泽。
所有的隐怒一下子消退。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她们便是他的妻,他的孩子。
“夜里凉,你怎么不披件衣服?”孙启把身上的外袍披在菖蒲身上,“你瞧,手这么凉。”
没想到他会来,菖蒲有些讶异:“王爷怎么来了?”
孙启伸手替允儿掖了掖被角:“和你一样,想允儿了所以来看看。”
他的手一直握着菖蒲。
“明日一早王爷还要上早朝。”
孙启的视线离开承允,转而从腰间要出一枚平安符:“我是来给允儿送这个的。”
菖蒲认得这个平安符是出自大昭寺,愕然:“王爷替允儿去求平安符了?”
他把平安符佩在允儿身上:“皇家子嗣一定要佩带大昭寺的平安符保平安。”
这一刻,菖蒲不是没感动的。
离宫后,他至少没有过多地为难她们母子俩,反而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打算怎么样,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和允儿是安全的。
他扶着她回房:“你最近身子怎么样?好些了没?”
菖蒲嗯了一声:“一直在循序渐进地恢复,看来幕后的大夫医术超群。”
“他是不错。”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应该是程隽程大夫吧?”
孙启有些尴尬:“你怎么猜到是他?”
菖蒲笑笑:“瞎猜的。”
其实以她的聪慧,一定早就猜出一些端倪,也必定对他有所戒备,只是她一直沉默着。
她是故意借用程隽暗示孙启。
到了门口,两人都停下来,菖蒲说:“王爷就送到这吧。”
“菖蒲,答应我,”月光下,孙启的目光殷切,“你和承允要留下来,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