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豪族之中,除了十大至高家族之外,李家与朱家徘徊于十一十二之间,而朱雪这等大族闺秀,正是张徽玲心目中门当户对的孙媳人选,万般疼爱,自是不必赘述。
平日里,朱雪身为李尊的女友,又深得李家老太太欢心,陪伴老太太的时间自然不会少,而关于李梵霞和许辰的事情,闲聊之间,知道的不少。
不管是深受老太太影响,亦或是出身京城大族的优越感,提及许辰此人,口头禅一直没变过,此时脱口而出小贱种这三字,就跟喝水吃饭一般平常。
可这话一落,李家核心圈成员,除了李安邦目光只是一眯之外,李沧海李尊等人,皆是面色一变。
更不用说李梵霞这个许辰的生母,此刻一脸无奈,压制恼意的同时,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眉头更是紧蹙着。
老太太是她母亲,加上有历史渊源,对她不满而迁怒于许辰,她尚算是能忍受,一个外人,凭甚这般轻辱与自己儿子?
却见许辰已经漫步而来,以他耳目的敏锐,朱雪这番话,怎能逃得过他的耳朵。
“小贱种是你所说?你是?”
许辰神情平和,目光波动不再,淡淡朝朱雪开口问道。
话落,空间微冷。
众人面面相觑,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这个李家的外孙耳目之敏锐,不是常人之想象。
李沧海意动,李尊张口欲言,便是许辰那大舅母也是身形一动,这几人的反应几乎一致,显然是要为朱雪解围。
却见老太太轻哼一声,面色不动,且特地拍了拍朱雪的手背,无形中这是一种安抚,也是一种对许辰不满的表现。
便是说你为小贱种又如何,莫以为你有点能耐了,翅膀就可硬到目无尊长。
可老太太的这种举动,许辰根本没当回事,直视李尊这位豪门出身的女友,没有丝毫打算收手的迹象。
老太太蓦地起身,眼中丝丝忌惮淡了下去,更多的是不满和不屑:“怎么,我这未过门的孙媳跟我闲聊几句,你也要管?”
“朱家可是王公大族,小雪是朱家之人,又是小尊的未婚妻,说你几句,有何不可?”
老太太直接是将事情揽过来,便是一旁的李安邦也是眉头微微一皱,女人就是太爱计较。
只不过这位李家巨头转念之间,便压下了开口的打算,毕竟十几年不见,传闻归传闻,他也想看看这外孙对待这等女人嚼舌根之事,会是如何应对。
何谓智海渊深,说的简单些,便是坐得住!
“对错,无关身份地位!”
许辰丝毫不在意老太太的不满不屑,淡淡说着,“我不管朱家是什么地位,冒犯我,就得付出代价!自扇巴掌,道歉,这事我可以不计较。”
“你敢?!”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颤,这个外孙此前不行小辈之礼就算了,现在当着李家核心成员的面,这点面子都不给,她如何受得住。
“我数三声!”
许辰仍是无视这个民国大族出身的老太太,目光淡漠之中透着丝丝冷芒,直视朱雪。
“三!”
“笑话,你不知道我朱家在燕京什么地位?”朱雪面色一僵,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中的她,哪里会对许辰多做了解,印象中,这个被李家扫地出门的小女儿所生之人,连给她提鞋都不够资格。
“二!”
“你要做什么?”老太太气得脸上皱纹都压平不少,声音也是大了不少。
李沧海和李尊等人,也是纷纷帮朱雪说着好话,且目光皆是落在李安邦身上,此时此刻,他们知道只有老爷子出面,这种风波才有可能平息。
“老太太,犯不着理会这等没家教的小土冒,在燕京,在李家,他还真敢动手不成?”朱雪一脸厌恶,走前一步,挽起老太太的手,丝毫没将许辰的话放在心上。
朱雪这声落下,便是站在许辰身旁有些无奈的李梵霞,本是有劝阻许辰之意,当下也是忍不住皱眉。
这女孩也太放肆了,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再加上出身不凡,便是连自己这个长辈都捎带了进去,完全不懂分寸二字!
“一!”
一字吐出,众人只看到一道身形闪烁,一人似慢实快而至。
啪!
一声脆响,传遍整个空间,便是外头不少忙乎着的旁系成员,也是停下闲聊,目光朝这头投来。
全场死寂!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没人料到这个李梵霞的儿子真敢动手,且还是在李家的别墅当中,当着李家核心成员的面,掌掴李尊的未婚妻,那位地位与李家相差无几的朱家之女,朱雪!
骚动顿起,但很快便被一人压下!
李安邦。
“好了,年轻人之间有点摩擦也是正常,以后大家都注意点言辞!”
这话说出,莫说是捂着脸欲哭无泪一脸委屈的朱雪不敢多说什么,便是气得浑身发抖的老太太,也是绷着个脸,没有再说什么。
李安邦在李家一言九鼎,即便众人内心升起万千想法,当下也只能是憋回去,但也只有李尊和李沧海等人知道,老爷子城府渊深,心有峥嵘,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更何况李家这次邀请小姑家这个儿子登门,背后还涉及到一个精心布下的局,赫然就是出自老爷子之手。
“表弟,小雪说话却是不懂分寸,我会好好管管他,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把事闹大,表哥在这里替小雪给你赔不是。”
李尊眼底闪过一丝锋芒,脸色早已回春,直接是压下内心的情绪,柔笑着开口。
李尊这般回应,老太太和朱雪等人,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也只有李安邦微微颌首,眼中生出一丝欣然。
成大事者,没点忍耐力,怎行?
对此,许辰目光淡漠,这般惺惺作态,这般小伎俩,或许能瞒得过母亲,却又怎能瞒得过他这个五百年心境的老妖怪。
“行了行了,小尊,许辰也有错。”李梵霞见李尊这般识大体,一时间也是觉得许辰这般出手打人,似乎也是有点过了。
很快,在李安邦的安排下,这般小风波就过去了,至少明面上,没人在提及。
这顿饭的氛围,也是显得有些冷清压抑,李家之人鲜少开口,老太太跟朱雪更是一言不发,面带霜雪。
余下的直系旁系成员,似乎是因为老太太的表情,也都是相顾意动,全程都是慎言,只管埋头吃饭,也只有许辰淡然自若,与母亲和小莉跟平常一般,说说笑笑,无甚影响。
饭毕之后,许辰等人在李安邦的安排下,踏出李家别墅,前往接待客人居住的新式别墅。
而许辰倒也没婉拒,大大方方应下,牵着母亲和小莉的手,先行一步。
他明白李家这次邀请自己而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这顿家族聚餐,后头才是正戏。
……
此是,许辰离开之后的李家别墅二楼,几名李家核心成员,围绕李安邦而坐。
便是老太太和许辰大舅母这些李家女人,皆是不在场,只有李安邦以及自己两个儿子,余下一人,便是李家三代之中的佼佼者,李尊。
在李安邦眼里,女人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碍事!
“小尊,你方才的表现,还算及格!”
李安邦难得露出一丝赞赏,稍纵即逝。
“懂得低头,才能俯瞰如画江山!”
李安邦徐徐道之,这话已经是流露出这位李家家主的莫大野心,只不过毕竟是家族密谈,他倒是没有避讳什么。
未了,李安邦这才点到正题,以期待的目光看向李尊:“小尊,对于许辰,按你的看法,该怎么审视此人?”
“有利有弊,目前来说,像是一个孙猴子,能耐很大,但锋芒太甚,用好了,于我李家,有莫大帮助,用不好的话,也是棘手……”李尊回道。
嗯!
李安邦微微颌首,目光悠远,宛若智者落子前一般,慎重、算局!
布局之人,每一步,都是在计算之内!
“咱李家现在已经出现颓势,外人眼里,咱李家树大根深屹立不倒,然则,不进则退,燕京豪族林立,这么多年过来,咱李家的仇家不少,只不过还不成气候,所以暂时无忧,但也只能暂时,一旦你们几个松懈,有了高枕无忧的想法,那么李家离落后也就不远了,落后就要挨打!”
“跻身燕京十大豪门,可令我李家再繁荣百年,眼下是关键时期,风云搅动,一旦我死之前李家没等更进一步,你们不要妄想区区一个朱家能帮上大忙!而现在,许辰就是最大的变数,利用好他,跻身至高豪门,有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得罪此人!”
面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最得意的孙子,李安邦徐徐开口,目光闪烁不定,时而黯淡,时而迸芒。
李家现在就像是一艘止步不前的巨舰,他所出的李沧海和李岳峰,太过平庸,难成大器,而李尊虽然有掌舵李家的能力,但毕竟还是年轻了些,根基不稳,要想达到能牵动李家这艘巨舰的程度,需要时间!
问题是豪族林立的燕京,他李安邦一旦离世,诸多豪门会给你李尊成长的空间和机会?
这也是李安邦最大的心结!
“可是,爷爷,咱堂堂李家,真要低声下气去附庸于一个许辰?”
李尊终究是说出心中的丝丝不甘,而这话也正是李沧海和李岳峰所思,这俩人闻言皆是微微点头附和着。
李安邦叹了一身,目光更是深邃悠远,掌舵一艘巨舰,眼光必然是要放长远,防患于未然,这一点上,便是李尊,还是需要时间去积累。
“不说这些了,我让你们安排的事情,办的怎样了?”李安邦问道。
李安邦所说的“事情”,正是他所布下的局,从邀请许辰的那一刻起,局已成!
订亲!
男方乃许辰,而女方自然不是蔡莉,而是燕京十大至高家族之一的霍家之女,霍水仙!
霍水仙的父亲,正是时下华国十大至高人物之一的亲弟弟,霍鹏!
霍鹏的地位自然比不上至高人物之一的亲哥哥,但在霍家,也是地位仅次于至高人物哥哥,而霍水仙更是倾国倾城的京城大美女,又是男丁众多的霍家里头,唯一一个女子,当得起金枝玉叶四字。
这门亲事,自然是李安邦布下之局里头的关键点,霍水仙父亲与他私交甚好,且在得知许辰的事迹之后,经由李安邦私下撮合,这位至高人物的亲弟弟,自是没有太过反对。
只要霍水仙父亲同意,至少是不反对,这个局在李安邦眼里,已经是成了一半!
“爷爷,我与水仙交情不错,似乎她已有心上人,这事是不是还得重新考虑一下?”李尊微微一皱眉,说出自己的担忧。
单单是霍水仙一家,李家不足为惧,可霍水仙毕竟是至高人物的亲侄女,此时可大可小。
就李尊所了解,霍水仙如今跟十大至高家族里头邓家的大少,走的很近,似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要是撮合给了许辰这位表弟,便是霍家没意见,邓大少呢?邓大少身后的邓家呢?
十大至高家族呐,无论是哪一个,李家都得是如履薄冰,一步不慎,有可能早来大祸!
“考虑什么?便是邓家或霍家动怒了,发火的对象也不是我李家!”
李安邦这才露出一丝异芒,稍纵即逝。
这话一落,李沧海和李岳峰还在思索当中,李尊已经是抚掌而叹!
何谓智海渊深,这一步棋的精妙,从李安邦这句话里头,已经道出。
若是许辰同意这门亲事,那么李家自然而然不露痕迹地站在了许辰这一边,放眼华夏,有许辰这个令苏维埃都低头的人物在,谁敢与他李家为敌?这是其一!
而若是许辰不同意这门亲事,且处处与李家为敌,那么李家大可袖手旁观,而邓家和霍家的怒火,必然是会发向许辰,这便是借花献佛不成则借刀杀人的精妙之处。
很快,李沧海和李岳峰领会过来,不由得朝父亲递去深深佩服的眼神。
妙,实在是太妙!
难怪许辰令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甚至是掌掴朱雪之时,老爷子仍是巍然不动,泰然视之!
“先看看许辰的态度,善我李家,则拉拢之!恶我李家,则任其自生自灭!”
李安邦淡淡开口,一锤定音!
就此,李家老爷子布下的这个局,随着李安邦这句话落下,起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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