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左手紧紧抓着刺入胸前的长剑,颤抖的身躯想要站起,但终是未能。后背上,鲜血正沿着剑身不住地朝外流淌,那本就是喜色的朱裙此时看起来更加的明艳。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屋子众显得格外寂静,甚至是空旷。一片空旷之中,女子微微的咬牙呻吟之声,鲜血汩汩流淌的滑落之声,男子紧张的沉重呼吸之声,听起来有些刺耳,有些突兀。
碧簪触地,喜盖落头。刹那之间,李奉英只觉有一道惊雷自九天飞落,直劈在他头顶。握剑的手触电般地弹开,整个人一下子退开两步,跌坐在那地上。
“阡阡陌怎怎么是你”李奉英瞪大了双眼,浑身颤抖几欲晕厥。只见那床上坐的,却不是木心,而是阡陌!
长剑因重量滑出,咣当一声落在地下。阡陌此时站立不起,勉强坐着,却也是摇摇欲倒,咳个不停。她满口是血,脸上微微有诧异之色,却并不多,只是就这般看着地上的李奉英。她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长剑贯胸,此时竟是发不出声。李奉英认得那口型,却是在叫‘奉英哥’。
李奉英感觉天都要塌了。他明明早已探明了此处是木心的房间。阡陌此时理应是在另一间屋子里等待着身为新郎的他前来拜门。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一剑将阡陌刺穿,早知此地坐着的是阡陌,那他定是宁愿用剑杀了自己,也不会这般刺下。
阡陌又张了张口,却仍是发不出声,鲜血不停的顺着她口中流出,不光是双唇,连那整齐的一口榴牙,两排皓齿,此时也给鲜血染成了红色。几口鲜血上行不畅,又是一阵咳嗽,她身子微微摇晃,显然是失血过多,手上无力,撑不住身子,一时之间便如玉山倾倒,桃花零碎,只额头一低,便从那床上栽了下去。
李奉英便如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愣在原地,直到阡陌摔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前去将她扶正抱在怀里。眼见阡陌胸口殷红一片,他便想要用手去按,可不管他如何尝试,那鲜血竟不能止,即便是点穴也再无用处。李奉英只觉天旋地转,一时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阡陌头歪在李奉英怀里,却再没有别的力气。又试了试,见仍是无法说话,阡陌无奈地摇了摇头,勉强伸出手去,将一旁掉落的碧簪捡起,用尽全身力气塞进李奉英怀中。她本有数不尽的话要和李奉英讲述,讲述自己如何痴狂的爱恋,如何可笑的妒忌。机关算计太聪明,可此时竟是连一句简单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奉英早已哭成了泪人,但却仍是没有言语。阡陌看在心中自是难过,踟蹰了一阵,自觉时日无多,因强撑着抓住李奉英的手翻转过来,蘸着自己身上的鲜血,在他胸前衣服上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些什么。
李奉英低头去看,身子又是忍不住一颤。
那是一个‘杜’字。
“你知道她了?”李奉英颤颤巍巍地看着阡陌,宛如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他知道,这个字代表着谁。阡陌写出这个字,就代表着,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杜惜怜的事情。
阡陌无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容,却并无责备之意。她指了指李奉英胸口露出的半根簪子,又点了点那个杜字。
“不!我不要她!我要你!”李奉英嚎啕大哭,将阡陌抱得更紧“不要死!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不要死!”他没想到,即便是这般情况,阡陌想的却不是恨他,而是担心他的将来。
阡陌微微一笑,嘴巴张了张,却又摇了摇头。她努力地举起右手,又在李奉英衣服上写了起来,一个李字写完,又在旁边要写一个阡字。可那阡字方才写了一半,那手却忽如断了线一般,一下子摔落了下去。
城外林中
惊风疾舞,双剑翻飞,雪雾之中,李建成挥剑成风,正与金老战成一团。他二人此时都是废了一臂,单以右手施展剑招。虽是如此,可那双剑来去如电,场面丝毫不逊于先时。只见金老一剑抬出,那地上飞雪横出一线,竟是一道凌厉剑气脱剑而出,划断地上积雪直奔李建成而去。李建成见此不甘示弱,长剑横前,运气一震,刹时只见只听得一阵龙吟之声,他身前积雪应声而动,骤然爆起,远远看去,便如一面雪墙,那雪墙和那剑气撞在一起,又是一阵激爆之声。尘烟雪雾之中李建成飞身破雪而出,一剑凌空而下,金老软剑旋绕而出,如金蛇一道,将李建成来剑缠住。接力一甩,便将李建成甩飞出去。自己则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起,在李建成起身之时,当头抬剑,运了周身气力传于那软剑之中,大喝一声便即劈砍下来
李建成方站起身,只觉头顶一股威压如泰山崩落。抬头见金老一剑劈来,他竟不敢格挡,长剑一点,整个人身子一滚,作势朝一侧翻滚而去。便在同一时间,那软剑一劈而落,只听得嘭的一声,剑身两侧三尺之宽,剑尖前去十步之地,那厚厚的积雪竟是一下子给压成了薄薄的一道寒冰。
原来金老这一剑使用尽了毕生之力,誓要取李建成性命。他以气御剑,虽是软剑,但这一剑砍下,便如是一块长三十尺,宽五六尺的石板一般自九天砸落。方才李建成若不是躲避而是硬接,只怕此时早已连人带剑给这一招压成一摊肉泥。
“好厉害的招式。”李建成见那被剑压压成薄冰的地面,不由得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去接。“看样子先生真要取我性命。”
“我和乱臣走狗没什么好说的。”金老神情愤愤,知道此时李建成不过是和他拖延时间,因而冷冷道“为了拦我,难道当真连命也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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