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柔险些喜极而泣,千恩万谢的还了电脑,从旅行包里挑了套半新不旧的裙子换上。
自从嫁给韩林哲,她的记忆里就自动摒除了衣橱这两个字,哪还会有新衣穿。转公交、乘地铁,等她赶到该公司楼下,心里却凉得有如置身冰窖。
当初看见人家的名讳是娱乐公司,沈嘉柔只从字面的意思去了解,以为是家和明星工作有关的公司。哪知竟是家娱乐会所。
偏偏对方好似怕她犹豫,第二个电话追了过来,客气询问她到了何处。
沈嘉柔小心提出疑问,对方好声好气解释一番,觉察出她已打了退堂鼓,徐徐抛出利诱——承诺给双休,而且提供住处,一套一室一厅的员工公寓。
不菲的薪水,大部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还有地方可供她们母女落脚。沈嘉柔权衡一番,不由的异常心动,脚步从容的踏进那扇鎏金的大门。
不过下午6点多的光景,会所的停车场中,已经停进不少豪车。陆续有客人乘电梯上楼。
沈嘉柔局促的随着门童进了HR的办公室,谈不几句便决定留下,直接进入试用阶段。带她熟悉工作的人,是会所的客户经理吕智明,看起来30出头的样子,生得眉目齐整,阳刚的气质里透着些许优雅温厚。
客户后勤工作很简单,只需安排人照顾好喝醉无法离开的客人,并将客人的信息记录下来就行。
事实上,这份工作一点都不简单。□□边上,便是T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凯萨皇宫。进出会所的人,自然非富即贵,谁也不能得罪。
晚饭是吕智明安排的工作简餐,有烧鹅、青菜、还有几片水煮牛肉。沈嘉柔自从到了T市,只在周末带女儿去吃饭时,才会吃上一两口肉,这顿饭简直吃得酣畅淋漓。
倒是一旁的吕智明没怎么吃,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惊诧。晚饭后暂时没什么事,沈嘉柔打开客户部的电脑,开始录入客户的资料。
能在凌晨之前离开的客人,多数都会自己安排代驾,或者让会所这边帮忙。过了那个点,十个客人里面至少有两个得留下。
熬到凌晨一点半,换上凯萨王宫制服的沈嘉柔,配合着吕智明一起,将两名醉死过去的客人安排好,工作便已接近尾声。
两人回到会所的客户部,吕智明随手给沈嘉柔倒了杯水,问她要不要自己送。
沈嘉柔抿了一口润喉,无措拒绝:“不麻烦吕经理了,我打个车回去就好。”
“那我先走,实在不行,你晚上就住在酒店,房费可以报销。”吕智明神色难辨的多看她一眼,率先下班走人。
沈嘉柔不美,但一身皮肤白得人眼花,尤其那副我见犹怜的怯懦模样,令人忍不住想呵护一番。对于长相这么良家的女人,他实在想象不出,需要这份工作的原因。
甩了甩头,他去停车场取了车,想起那个女人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思微动。
会所客户办公室内,沈嘉柔刚打开租房网的页面,便接到紧急通知,白金层有客人吐得厉害。丢了鼠标上楼,包厢的门一开,入鼻便是一股销魂刺激的酒味。
等了大概20分钟,洗手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沈嘉柔看清那人的面目,双脚顿时像生了根,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梁墨辰猛的看见那张脸,酒立刻就醒了大半。自大学毕业后,他就再没见过沈嘉柔,也联系不上。不曾想会在这种情形下,再次遇见。
“墨辰……一个客服有什么好看的,再来陪我喝几杯嘛。”女人的酒气很重,身材不比姚眉生孩子前差多少,最主要是年轻。
沈嘉柔无措低头,极力压住慌乱的将手中的房卡递上去:“先生,会所已经为您安排好客房,这是房卡。”
梁墨辰酒气上头,手臂一挥,直接将那年轻女孩推到一旁,跟着攫住沈嘉柔的手腕,阴沉着一张俊脸将她拽出了包厢。
负责打理包厢的侍者见状,了然的勾了下唇角,并未阻拦。
“梁墨辰,你放开我……”沈嘉柔的手被他捏得生疼,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梁墨辰一言不发,硬拖着她进入自己常住的客房,带上门箍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上去。
这个吻意义匮乏,更多像是惩戒的感觉,凶猛、霸道,而且毫无感情。
沈嘉柔又哭又骂地挣扎一阵,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心下一狠使劲咬破他的唇。
梁墨辰吃痛移开唇,还带着水珠的手抓住她的领口一扯,两团雪白发颤着抖了出来。他覆手上去捉住,张嘴含住那抹令人心醉神迷的凸起,跟着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轻轻摩挲。
“你无耻!”沈嘉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扬起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梁墨辰瞬间酒醒了,怔怔看她:“嘉柔,对不起我……”
他一定是疯了!看着眼前衣衫凌乱,惊恐不安的沈嘉柔,梁墨辰有片刻失神,竟不知如何表述此时的心情。
沈嘉柔抖着手胡乱捂住胸口,披头散发往后退开,尔后拉开房门,委屈满腹的落荒而逃。
此番回到T市,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避开韩林哲避开霖州那个逼仄迫人的环境,带着女儿重新开始。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遇见梁墨辰,还差点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
跌跌撞撞的跑回会所客户部办公室,沈嘉柔一头扎进洗手间,做贼似的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制服的扣子,在刚才的撕扯中早已掉得干净,丝袜也勾得歪歪扭扭。
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她慢慢蹲下身,失神的抱着双臂,筋疲力尽的痛哭出声。她怎么就忘了,梁家在T市的地位,忘了梁墨辰,从来就不是什么良人。
年轻时的美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过了片刻,她挣扎着站起身,脚步沉重的出去拿回自己的衣服换好,打开对讲机和会所领班联系。
“小沈是吧?会所这边有规矩,不管客人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客服人员都不能拒绝。”领班的笑声意味深长,嘴上却安慰道:“你看要是实在应付不来,我带个人过去帮你。”
“谢谢安妮姐。”沈嘉柔咬牙,低头望着胳膊上的淤青,平静道:“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关闭对讲机,沈嘉柔逃似的离开了会所。午夜的街头略显空旷冷清,霓虹斑驳倒映在她苍白的脸上,五官更显模糊。恐惧一点点袭来,每走一步,都有踏入深渊的惊心肉跳感。
而梁墨辰此时也了无睡意,脑海里不断交错的回忆,渐渐拼出沈嘉柔无措而羞耻的模样。脸颊上的掌印,依稀带着一丝痛感,烙铁一般一直烫到了他的心底。
她或许还爱着他……这是他脑中涌现的最强烈的认知。
梁墨辰曾经深爱沈嘉柔,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这种爱在遇到有心勾引,又热情若火的姚眉后,变得无足轻重。年轻时,身体的欲望,远比思想上的共鸣来得强烈。
这一点梁墨辰体会尤甚,沈嘉柔腼腆羞涩,在床事上简直保守得让人郁猝。与姚眉春风一度之后,他对沈嘉柔的评价仅剩四个字:死鱼一条。
而今时过境迁,回味起她沉闷木讷的迎合,这种占据主导的掌控欲,反而令他为之热血沸腾。
正值壮年的年纪,姚眉怀孕后,两人的每次房事都不那么尽兴。而且他在这件事上,还有那么一点洁癖,总感觉夜场的姑娘美则美矣,就是太脏。
思绪回转,他不由的又想起了沈嘉柔。想起第一次领着她偷吃禁果,她小声哀求,压抑着婉转哼哼的娇酥嗓音,身体登时有了反应。
“操……”低声吼了一句,梁墨辰从沙发上站起来,烦躁的踱着步子。然而越是刻意要忘记,沈嘉柔的年轻而稚嫩的身体,反而越清晰……
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忍不住又爆了句粗,直觉自己有病。一个分手已经三年的女人,只一个吻就勾得他全盘失控,他到底是多饥渴。
穿回外套,梁墨辰离开凯萨皇宫,照例驱车去了趟了公司。处理完紧急的事,看了看时间,电话通知司机备车,下楼回家。
途中路过好利来,出于心虚停车去买了份姚眉爱吃的慕斯。
车子才入车库,隐约听见儿子嘹亮的哭声。心头烦躁,拎了蛋糕一脸倦色的推门进去。
客厅里,父母、保姆、月嫂,加上姚眉等一大群人围着婴儿床,七嘴八舌的哄着,没人注意到他。坐进沙发耐心等了片刻,见姚眉的心思全扑在儿子身上,不悦上楼补眠。
睡了不知多久,头顶忽而响起姚眉尖利的嗓音:“梁墨辰,你昨天晚上上哪鬼混了,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