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门市,安鸿村。
陈绪明,24岁,男。
海门市可是中原国东南省份的一个大市,这是陈绪明当记者的第二个年头。这天夜里,他正在前往安鸿村村长家里的路上。
台里特别吩咐,要好好宣传安鸿村的文明先进事迹。陈绪明知道,在安鸿村引进外资的这个关键节点,做好正面形象的宣传,是非常有必要的。
灯光昏暗,他摸了摸上衣口袋中的SONY录音笔。
拐过了两个小巷,村长早已经在门口迎接。村长穿着质朴,完全不像村子里那些穿金戴银的暴发户。
“欢迎欢迎!小陈来一次,真是不容易啊!”
“哪里,村长说笑了。”
“快进来吧!”
村长拉住成陈绪明的手,无比热情的将他牵到房子里面去。
这间房子就像村长的打扮一样质朴,陈绪明决定在报道中给这间房子来个特写——百亿GDP创造村的村长,竟然住着未装修的清水房。
“小陈啊,”村长指着头顶上那颗发着暗淡黄光的灯泡,“我是个粗人,跟你们科班出身的不一样,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你们记者,就像这颗灯泡一样,爱迪生发明的灯泡最亮了这个小屋,而你们,照亮了整个世界。”
陈绪明心中一热,一阵莫名的感动由心而生。
“安村长,我能先给这房间拍个照片吗?”陈绪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相机。
村长点了点头:“好!好好!”
昏暗的房间光线并不太好,陈绪明拍了几长充满噪点的照片,他觉得,这种光线下,这种带噪点的照片,更给体现出一种质朴的气愤。
晚餐正式开始,几个简单的小菜,一间质朴的客厅,三个简单的人——安村长,村长老婆,陈绪明。
他本以为,这一个百亿GDP的村子,好歹也有一些他讨厌的那些捧场,然后,再给一个俗套的记者红包,让记者帮村子包装包装,却没想到,这安鸿村竟然有这样一位廉洁奉公的村长。
就算是村长,也不免成为了留守老人。
安村长给陈绪明倒上西凤酒,就着几个小菜开始吹谈起来。原来,村长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上学,所以,只有村长跟他老婆在这个村子。
“安村长,哦,不,安叔,这个村子的人,基本上都住上了小别墅,叔您这房子怎么不翻修一下?”几杯酒下肚,两人就热乎起来。
“哎!”
村长长叹一声。
“我也想重新修一下啊!”
村长一杯酒下肚。
际绪明见状,急忙陪了一杯。
“五年前,我本来就要装修一下房子,可是,那年村里出了事情,村子里有人斗殴,受了伤,我就把装修的钱垫进去了。”
“来,喝,小陈,边喝边说!”
村长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后来,过了三年,我又存了一点钱,可是,没想到,村子里又出现了状况,竟然有人养猪将村子的一条水沟污染了。醒来是谁污染谁治理,可那么一个穷得只会养猪的人,哪里有8万块钱去治理,哎!!”
“所以,叔你就又将装修的钱贴了进去?”陈绪明有些庆幸,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报道的题材啊。廉洁的村长无私地奉献自己,多么好的社会题材。
陈绪明也跟着喝了一大口,他不禁觉得脑袋有些晕,膀胱有些胀。
“叔,我先去放个水,卫生间在哪里?”
村长有脸上有些犯难。
“怎么了叔?”
“哦,没事……就是不知道我们家的厕所,你能不能上得习惯。”村长说完,带陈绪明出了明,指了指院墙一旁的旱厕。
陈绪明走进厕所,他便在心底发誓,这厕所,绝对是他这辈子上过的,最简陋的厕所,两根条石,一个缝隙,脚旁边,还蠕动着蛆。
堂堂百亿GDP文明村的村长,竟然住着这样简陋的房子,上着如此原始的厕所!
陈绪明想掏出录音记录下此时的感想,但他手一掏,却掏了个空,录音笔竟然不在身上。难道!!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掉进了这个生满蛆虫的厕所了吗!
他撒了泡尿,急匆匆地跑了回去,刚想让村长帮忙打捞录音笔,却发现,录音笔竟然在自己的酒杯旁边。
“来来来,快来快来,小陈,刚说我们两个人喝酒无聊,就又来了个客人,这是我的侄子安智山。”
村长又拉着陈绪明介绍起来,“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省台记者陈绪明。”
安智山一听,也跟陈绪明热乎起来。
三人在昏暗的厅中畅谈起来,村长侄子又给陈绪明提供了许多可以报道的材料,什么村长带着大家,在暴雨之夜领头治水,村长在改革之初,独自前往省会招商引资,什么村长发展带头发展农业,终将安鸿村打造成十里示范生态农业园……
“呵……哈哈……”村长不由得搔首一笑,纵使现在的安鸿村已全然不再是20前年的小渔村,但村长还是将他质朴的农民气息毫无保留的体现了出来,“我当时哪里想过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我是村长,就应该带领会村的人共同富裕。还记得有一次,我去省里面的招商大会时,区里有干部这样问我,‘你一个小小的村子,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你猜我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陈绪明一下来了兴致。
“我说,‘安鸿村的安鸿,就是取自燕雀安知鸿鹄志哉!’”
“哈哈哈……”
“哈哈哈……”
昏暗的厅中传出三个大男人粗狂的声音,陈绪明甚是喜悦,安村简直就是自己的忘年之交。
“哈哈哈……”
三人饮酒自很晚,村长夫人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她收拾了一些碗筷,重新拿上一盘花生米,又新炒了一个蔬菜上来。
陈绪明也肆无忌惮的喝着,他很快就忘了这次,自己来到村长家是为了采访,写报道,大半斤西凤酒,让他晕天暗地。
醒来才发现,时已是次日下午,又完全记不住昨夜是如何回到酒店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录音笔,还好,录间笔还在,相机也在。
他不禁想到:“果然自己还是爱惜这两件听懂饭的家伙,就算是喝断片也不会忘记将他们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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