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骂天气还是骂谁。
“城国里圣罗兰教会，邀请您三天后，也就是十三号参加他们的神圣典礼大会。”
“你跟洋洋，我大闺女替我去，我懒得参合这群神经病的事。”把湿毛巾甩在管家手里，农泷说。
“是，是。”管家道：“财务院的人今天上午来找大人您，批报下半年的预算。让小的给打发走了。”
“好，还有其他人来找我吗？”
“有，暗月……的人，刚刚来求见您……”管家压低声音说。
“嗯！怎么不早说！”农泷四处观望了一下，边整理袍服：“快，把他们请进后花园里来，不要让旁人看到。”
管家刚要去请人，听见不远处骤然传出冷峻的女人说话声：“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陆奇、洁萝看到，从小房子后面走出来一个黑衣女人，年纪也不大，袍子上清楚的印刻银月镇日标记。
农泷让管家赶紧离开，吩咐看管好外人不让任何人入内
“黑夜长存，女神永恒。属下农泷，参见圣使大人，圣使大人千岁，黑暗女神万万岁！”农泷利落的跪下，不伦不类的参拜道。
“黑暗女神原话，农泷你挺好了，女神大人现在进了王宫，但情况有些变动：龙庭方面，异教跟龙庭的谈判局面很不妙，据说异教贼子已经调拨了炽天使到了图灵帝教堂，可能等到协议一签订，他们就要动手了。图灵帝城在谁那儿都是快肥肉啊。农泷，你不要以为这是危言耸听，我们在北边的一处神庙在两天前被人毁灭，怀疑是异教贼子跟我们示威，暗月部首席长老正彻查此事。黑暗女神的命令，一旦异教猖獗，邪犯真理，我们必须先给圣罗兰教会一个下马威，被异教欺压是我们绝不能容忍的！”
“是，属下遵命！”农泷叩头。
“你要时刻记住，黑暗女神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神，虚无世界是世界唯一的秩序，圣罗兰教会的人虽然眼下蹦的欢，可在黑月降临之日，虚无之火必然焚烧尽他们的教堂、信徒、教徒，还有徒有其表，肮脏不堪的炽天使。这一天越来越近了，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是，黑夜长存，女神永恒，属下谨记教诲！”
“对了，国王最近的情况如何？”
农泷道：“国王那老东西，年纪一大把还不知节约养生，大鱼大肉从不忌讳，自从老臣进药后，每每夜御十女……”
“说重点。”
“是，老臣估算，他这么折腾下去，最多只剩下三五年可活。”
“呵呵，黑月之后，就让他死了吧，而你将会接替他成为新的国王。黑暗女神会表彰你这些年的贡献，天底下所有的领土都由你自己挑选。”
“还有，要你派一千骑兵保护五十个数算师，安排的怎么样了？那可是黑月计划进行最最要紧的关键。”
“请圣使放心，一千骑兵已经凑齐，带兵的将领都是老夫的亲信，对老夫忠心耿耿！”
……
图灵帝城老臣农泷跟黑月女神教会暗月部圣使一番对话后，就先后离开了后花园。
洁萝施展出“隐形术”“静谧术”跟陆奇也趁机离开宅院，从大陆离开了图灵帝城。
在途经城市里那座雄伟高昂的圣罗兰教堂时，他们发现这座除了王宫最大，最高贵，最宏伟的洁白建筑，在夕阳西下中半面墙体变得血红。它恰恰与图灵帝城高处的王宫相对应，两座建筑都红的残忍，红的残忍。
背阳的那面洁白如初，圣洁无暇向世俗悲苦之人普渡慈悲和善良。
而向着阳光的那面，猩红的似乎怀着诡谲和奸诈，如血腥场面开场前的序幕。
图灵帝城外，又了却一桩大事，陆奇心中无比的安宁平静，踏着青草，迎着夕阳。
他哼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小曲儿乐呵呵的走着。
“嗯……小洁萝，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他微笑道：“女神之血你拿到手了，我也不欠你什么，咱们——在这儿分别？”
“分别？”洁萝笑了：“只怕暂时是分别不了的，我过几天要去次巴林厄，是正大光明的进城，老老实实当客人，你要不要跟我同行，给我当导游和小随从？”
不等陆奇回答，她自己先否决了：“还是算了吧，改天我自己一个人去。”
“哦。”
跟洁萝一起在外面行动也罢了，可是要跟她一起去巴林厄，陆奇还是有点抵触。
毕竟洁萝是圣罗兰教会里地位不低的人，他跟洁萝形影不离的出现在巴林厄，被巫塔里爱找事的人看到，定格“与教会要员关系不明罪”，只这条莫须有罪状就足以让他在监狱里呆到过年。
“我说陆奇。”稍许沉默后，洁萝突然道：“你真的认为在巫塔当巫师是个很好的选项吗？”
洁萝身体微侧，正对陆奇：“巫塔达官贵人和机灵百变的人太多，我怕你勤勤恳恳干活，最后还落得个没好报的下场。不如——”
“不如你跟跟我混吧，哈哈。”小洁萝笑嘻嘻的，把手背到身后，上身前倾：“你跟我混，我家里刚好跟几个王国关系密切，我保证你三年内做到王国两等将军或高级臣僚，并无条件成为子爵，怎么样！”
“子爵？那我是要发达了！”
“是啊，跟了我，你就是贵族。”
“货真价实的贵族？”
“如假包换，给你发一个特大的府邸，里面装满三十处女三百歌女。”
“我不用天天早起上班了？”
“不用。”
“不用提着脑袋拿命换钱了？”
“不用！”
“不看人脸色在家睡觉也能有钱赚？！”
“有，大把的钞票拿到你手软！”
“家财万贯，我是个有钱人！”
“大富豪，钱多到你花都花不完！”
“能有贵族的三五千帝国比一套的衣服穿？”
“……每天换两套，睡衣都是顶级绒的！”
“大夏天穿这身睡觉不会热的起痱子？”
“会，但你雇五十个美女给你挠啊，一挠挠一晚上！”
……
两个小孩笑的肚子疼，最后抱着肚子在躺在草地上，差点岔了气。
夕阳西下，两人就这么看着天外的晚霞，仿佛被陆奇心中的依恋所挽留，那夕阳停泊在西山之上，继续焕发暖洋洋的热量。
“巫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往上走的越高，享受的会越多，盯上你的也更多。”洁萝懒洋洋晒着太阳。
“你不也是一样吗？”
“不一样，我是天生的，没法做决定。”洁萝说：“我在教会的地位跟教皇对我是否宠爱有关，跟我的家族势力是否强大有关，在教会做事表面上看满嘴真理道德，其实本质上和某人的后宫没什么区别。那种感觉……我说不来，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明白。身家荣辱都取决于别人的弹指之间，就算坐的再高，权柄再重，有人想干掉你，也是弹指一挥间的事。作为个体毫无抵抗力，作为权臣又和奴才没什么区别。而类似的事，教会又严重过巫塔。”
“我曾听到教会里的主教们讨论过红手套，黄风大主教说过一句我听不太懂，但又觉得很有道理的话：红手套因为它的强大受到帝王的青睐，但也会因为强大受到帝王的忌惮。”洁萝说。
“是吗？”
“嗯，当时参与讨论的红衣大主教说：也就是爱茵在，红手套能保持相对安定，但假如有一天爱茵不在了，红手套必须立刻改变性质，从相对强改为相对弱，强弱转换才能保持负责人和属下的安全。这是他们的原话，送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用的到。”
“谢谢你。”陆奇感觉很疲惫，不知是身体上，还有内心里对现在、未来的。
两个小孩躺着不说话，大概过了五分钟，十分钟……而二十分钟。
洁萝忽然一个翻身，手支撑草地从上面俯视陆奇，俊俏的小圆脸俨然一笑
“我的小奴隶，你今天表现的不错。本公主有机会一定会好好犒赏你。”
陆奇从地上拔起一根草梗，叼在嘴角：“你要干嘛，强上？”
洁萝这次倒没怎么生气，她重新躺会自己的位置：“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没轻没重。我最好的可能也只是跟你保持一般朋友的关系，你想追我，不用我开口，就会有人杀了你。而且你也不会快乐，是吗？”
“你不是伽罗华那种人，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说多了你也不愿意，总之，这不是你我决定的。”
“嗯……”陆奇听这些耳朵都快长茧了，他也不确定面对洁萝，是用脑子还是下半身做决定，既然每次都是刚上车就被警告，他还是干脆死了这条心吧。
两个小孩又进入黄昏的平静状态。
安静持续了五分钟，十分钟，或许二十分钟。
陆奇突然爬起来，他身边空荡荡的，那个女孩消失了，只有阳光填充了她躺过的位置，只有花香替代了她幽然的体香，只有风声与鸟鸣替代了她平静的而呼吸和温和、冷漠的言语。
陆奇爬起来，在相隔不远处，他看到了文仇率领几名红手套成员在等着他。
“休息好了？”文仇：“回巴林厄吧，爱茵在等你。”
十日后，巴林厄红色礼堂，爱茵跟军师高山，对陆奇这次出色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表彰。
口头表彰。
从个人角度上说，陆奇确认艾拉从水牢逃脱。
从公务完成度来谈，他有效的调查清楚了黑月女神教会在图灵帝城周边势力分布，以及他们的反应速度、组织力度。
而且还有加码
比如教会跟图灵帝城国王室的关系，农泷的背景，图灵王陵墓机密、地下王宫、黑暗女神现状……
其中不少信息陆奇强烈怀疑，爱茵已经掌握了大部分，但爱茵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不过仅是侧面验证的作用，陆奇也是立了不小的功劳。
爱茵高兴的请驻守在红色礼堂的核心成员吃煮肉。
“黑月女神教会会在黑月降临时有一次大行动。”爱茵在吃饭的时候说：“他们的计划比我想象的还要宏伟，也更出乎意料。”
霍雪舔着手指间的油：“陆奇带回来的壁画，上面画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小夜带回来的那张地下王宫的壁画非常有用，根据他的描述，除了这幅壁画以外的内容，都是黑月女神教会传说上古时代、近年代、现代要做的事，这一幅是他们在不久的未来要做的。它能让我们找到主动权。”爱茵说。
“她们事后也一定会发现有人进入地下王宫，壁画被盗窃了吧，难道不会更改计划吗？”卡农问。
“会。”爱茵把一根杨肋排塞到嘴里：“但改不改都没区别，我们已经知道她们要干什么了，现在是我们在明，她们在暗。失去了黑暗的黑月女神教会将毫无威胁力，再说时间已经不够用了。”
军师高山道：“副部长说得对，根据巴林厄数学家测算，所谓黑月降临之日，大致会在今年的十月、十一月之内，距离现在只有两三个月，这么短的准备期，她们没办法做出太多调整。”
黑月女神教会的计划究竟是什么，爱茵不说，大家自然不会问，这个道理红手套的人都懂。
但这次，爱茵没打算保密。
“她们掌握了一种特殊的法术，特殊的武器。这是她们计划的核心，有了这种武器，黑暗女神自认为能跟巫塔、圣罗兰教会和帝国抗衡，也就是传说里的：摧毁现有秩序，达成虚无世界，由黑暗女神主宰混沌天地。但是这些疯女人忽略了很现实的一点：现有的秩序主宰者，我们，教会、帝国，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来阻止这些事的发生。”
爱茵把肋排骨放进侍者的收餐盘里，用湿毛巾擦了擦手，说：“具体会是什么也，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总之不会是很无聊。隐藏在地下的人，已经浮出了黑暗空间，接下来，该我们潜伏了。”
“开战的时刻，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