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领先锋军通过最险要的峡谷,又经过最窄的通道口。
颂忠终于松了一口气。
偷袭过程里,他最担心的就是在险要的位置撞到敌人埋伏的军马,虽然说此次偷袭是“诛灭”的最高机密,但听说敌人的情报部相当厉害,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走出谷口,颂忠让士兵简单修正,重新整队后调换方向,往西南部进发,沿途不准休息,到达预定战场后直接开始杀人放火。
从马背上取出一个瓶子,颂忠郑重的喝了一口里面的清水。
教会对助理主教以下的教徒并不禁酒,但最虔诚的信仰者应该时时刻刻用最高标准要求自己。颂忠相信,自己平时的一言一行都被神看着,自己做出的贡献和作战的勇猛,都不会逃过无所不知的莫拉神,逃不过英明睿智的教皇。
颂忠带着他的手下们再度出发,此时,游魂荒野的夜色浓郁,原本镶嵌在天穹上的星光不知何时都被乌云遮住。作为偷袭的部队,他们不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点燃火把,军中有特质的萤火灯,由夜视能力最好的士兵在前面提着引路。
整片荒原寂寥无声,只有人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沙沙微响。
颂忠把警惕的注意四面八方的动向,距离目标地点越近,他和他的手下越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把五十个斥候都派出去打探,以没五分钟一次的频率回来向他通报周围的情况。
多次打探后,依然没发现任何敌军动向。
颂忠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现在理性并不能帮助到他,直觉也不能给他正确的指引,他能做的只有祈祷,唯有信仰才是支撑他一往无前的动力。
“罗兰神啊……教皇冕下……为您的福音而战,为真理而战……”
颂忠骑着马,眯着眼刚好看到前方黑茫茫的路途上有一个和他平行的、紫色的东西。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紫色已经不见了。
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紫色重新出现。
那仅是细微的一个点,哦,不,是一条细线。
颂忠的第一感觉,那是一道两棵大树之间的蛛丝
可蛛丝为何是紫色的?
他正要下令全军提防,忽然间,那根横亘在路途中的紫色丝线动了。
由一分为二,二变四,四变八……
一条条整齐的丝线横列成一排,好像是横放的竖琴,悄然从正面方向压了过来。
望着这奇怪的一幕,颂忠本能的感觉到了畏惧。他做出最快的决定:来不及下达任何命令,跳下战马向后面蒙头打了个滚。
就在他重站起来时,隔了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却是如此的令人惊讶:整齐行进的军队被丝线快速切割,长枪被削成十几段,战甲被轻易的割出裂痕,人体轻而易举的走过去,丝线从铠甲覆盖不到的位置穿过,让**碎成好几段,稀里哗啦倒在地上。
就连他的战马,刚刚被三条紫线穿过,从马首到马腿分成了四个部分血淋淋散落一地,肠子血块到处都是。
颂忠张嘴要喊,不过就在他出声之前,原先整齐排列的紫色线段骤然错乱,从上热下的进入搅拌状态,他和他的手下好比是壶里被打碎的鸡蛋,被人用小勺乱搅,被扫中之人将会淅沥沥的碎在地上,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箭矢如蝗,火箭如雨。三整队弩手端着弩箭,从正北、正西、正南三个方向,黑夜幽魂似的钻了出来,朝偷袭的教会军团射击。
而这些家伙身后分别跟了至少三队辅助士兵,每当前面的弩手弩失用完,后面的士兵便会递上新的状态好的弓弩,再把空置的弩机交给后面的最后一人进行状态,而第三人是手里的弩机依次往前传递……
暴雨利箭!
“忠于神明,永不言退!”颂忠举刀高喊,他把头盔扔在地上,带一队亲随在盾牌的掩护下向北方突围。但往前突进了不到一分钟,盾牌手的盾牌上就被钉满了弩失,以至于士兵没办法顺利拿起盾牌,整支突围小队也没办法继续突围。颂忠真要撤回军阵,猛然间,一道棕色的电光击中了他的胸膛,他浑身上下办法移动半分,两条怪异的法术绳索分别从他的左右手腕固定到数十步外一个山坡上,然后,一个青白色面皮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眼前,一刀就割下了他的首级。
颂忠的手下们起先还打算奋力一搏,可是两个轰炸火球先是杀死了随军圣灵,而后轰开了尚未合拢的盾牌手,他们不得不退入来时的山谷内,那些魔鬼们用弓箭和穿透力更强的弩箭一顿猛射,山谷里的军队起先还试图用盾牌阻挡箭矢,可当天上的滚木和巨石落下,砸的血肉四溅后,他们迅速调整战术,摆成分散队形,躲在山谷的两侧山壁下,互相掩护朝来时的路撤退。
堵在谷口出口位置的胜利者微笑的弹了个响指,一颗脸盆大的火球,不偏不倚的落在教会掷弹兵的携带的炸药车上。
爆炸飞扬起璀璨的烟花,依旧不间断设计的连发弩机成为交响曲的配乐。
欢庆死亡,欢庆胜利,欢庆更多的死亡,欢庆对神的胜利!
378信使(上)
茵迪丝帝国、巫塔和圣罗兰教会、夏暮王国雇佣军第一次战役,在游魂荒野某处无名的山谷的打响。
情报部提前获取了教会要率先发动偷袭的情报,在蜈蚣岭以东三十公里设埋伏,击溃敌左翼先锋千人,斩获三百余人,先锋官主将颂忠被杀。而教会右翼先锋到达预订地点后,被十倍于己的兵马围困,领队将领红柚拿出八级圣徒的实力独身一人冲杀出去,其余部署全军覆没。
教会和巫塔首次正规正面交锋由此拉开序幕。
蜈蚣岭巫塔营地,捷报流水儿似的往指挥营帐里传递,爱茵独坐在地图前,眉头紧蹙着用红笔圈出一个个战术要点。不多时,一个身材高瘦,面貌如同雕塑的男子带着圆帽走进指挥室,他看上去相当干练,又十分精明,山羊胡子已经有些泛白,身着一件和他的气质相当搭配的皂白礼服,胸前挂着象征荣誉和皇家赏赐与特权的金项链,花纹繁杂的像是古帝国人放在贵族妇女棺材里的遗物。
门外进来一小卒,手捧托盘,托盘红布盖着一堆金银珠宝:“爱茵大人,执政官大人听说前线取得首次大捷,让小的来给各位将军赏赐。他老人家说:爱茵先生是巫塔最顶尖的人才,文韬武略都在诸人之上,他自愧不如,您好比是……”
“出去!”
爱茵冷冷的喝道。
“……”来送礼的士兵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说的不是自己,还下意识的看了看指挥室的其他文职官员。
“说你呢,拿着钱,给老子滚出去。”爱茵侧过脸,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瞳仁里带着些残忍的鲜红色。
士兵吓得腿一颤,险些没端稳盘子,连忙转身逃出去了。
“你们,都出去!”爱茵第三次重复这句话。
指挥室的里文职将官和职员们都悄没声的排队出去了,指挥官大人今天的心情相当不好,本来首战得胜是个大喜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爱茵一提这件事就骂人。逮着谁骂谁。
连续一天,除了通报军情的人,谁都不敢进入爱茵的指挥室,爱茵也没从里面出来。
这天下午,前线哨探突然拿回来两个盒子,说是圣罗兰教会的使节送来的。
此时的爱茵长叹一声,把高山、文仇、霍小雨和刚回来的夜雨烛等人都叫来,两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在他的暗红色桌子上,他让手下把盒子的盖子抽开,里面赫然是两个洗干净了的人头。
“看看吧,我们胜利的结果来啦!”爱茵一拍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语速飞快,在桌前愤怒的走来走去:“他说立刻要一场胜利向皇帝报喜,他要开局大胜鼓舞军心,他说必须、现在、立刻需要一场胜利战士巫塔和茵迪丝帝国至高无上的威力,现在,他要的胜利来了——”
砰!他重重的一拳打在桌面上,愤怒的说。
夜雨烛等人都知道,爱茵嘴里说的“他”是执政官苏良。
苏良是全军统帅,下面负责具体指挥作战的是爱茵。两个全军指挥官刚开始的思路就发生了冲突,爱茵的作战方案是固守不出,隐藏主力位置,用小股巫师和战士部队发动佯攻干扰敌人视线,等敌人前一批粮草耗尽在找到重点区域进攻。
但苏良说巫塔迫切需要一场胜利,用胜利来让皇帝高兴,镇压巫塔内部的反战声音。
尤其是苏良得到情报部头颅的敌人的偷袭先锋的消息,否决了爱茵的主意,下令立刻、必须剿灭掉这两支千人先锋队,用血与火的场景让教会胆寒!
“看看吧,他要的胜利来了,我们杀了一千三百人,但代价呢,代价!”爱茵在咆哮,他不可能去苏良面前骂娘,只能在自己的指挥室里发泄愤怒:“我安插在教会里的探子暴露了!被杀了,往后的战役我们成了瞎子,用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让后面的全部战役都处于被动,我们主力的位置也暴露了!全他妈的暴露了!”
“这个…….恕我直言,将军。”军师高山小心的不触怒那个行走的炸药包:“目前帝国内部反对战争的呼声很大,许多贵族已经在弹劾执政官大人和您了,如果没有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以后会很麻烦。苏良大人也应该是这么考虑的。”
夜雨烛小心翼翼的问:“爱茵大人,这两个人头是您的密探……?”
“我五年前就把他俩安插在教会里,五年里他们把自己当成合格的教徒,同时又对巫塔忠心耿耿,你们知道吗,为了掩护这两个人,我额外的付出了十几个密探让教会调查,让他们误以为已经清除了我安插的间谍,现在,暴露了,妈的!”
夜雨烛曾听爱茵私下里骂了好多次,说苏良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出生,根本没有在某几个行省担任实职位的经验,他甚至没有带过兵,没处理过士兵哗变,没处理过农民的灾年,没应对过瘟疫和管理过后勤。
他只会下达一个又一个听起来高大上,富有荣誉感和激情的命令,毫不顾实际情况。
这些都是爱茵的原话,夜雨烛相信,隔墙有耳,这些话多多少少也传进过苏良的耳朵,正因为如此,真正的大战还没打响,两个最具有权力的将军之间已经开始微妙的内讧了。
“这个…….恕我直言,将军。”军师高山小心的不触怒那个行走的炸药包:“目前帝国内部反对战争的呼声很大,许多贵族已经在弹劾执政官大人和您了,如果没有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以后会很麻烦。苏良大人也应该是这么考虑的。”
“我要保证的是战争的胜利,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王八蛋我用得着顾虑他们!”爱茵又拍了桌子,高山不敢再说什么。
“……这下可麻烦了……只图一时爽,后果还得我来承担。彭赛列只要不是蠢的过分,他目前已经知道了我们主力的位置……”爱茵凝重的望着大地图。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法务官信使大人要和爱茵谈话。
在茵迪丝帝国的军制里,军队法务官拥有仅次于元帅和指挥官的职位,虽不具体指挥作战,但行驶职权时不分职位高低,全部的将领都在法务官权责范围内。
“呵呵,皇帝的耳目来啦。”爱茵耸耸肩,让人请法务官进来。
高山带手下亲自把法务官——代号“信使”的人请了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瘦,面貌如同雕塑的男子带着圆帽走进指挥室,他看上去相当干练,又十分精明,山羊胡子已经有些泛白,身着一件和他的气质相当搭配的皂白礼服,胸前挂着象征荣誉和皇家赏赐与特权的金项链,花纹繁杂的像是古帝国人放在贵族妇女棺材里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