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宋怀毓和谢瑜并没有去放花灯,宋怀毓沉迷于练功,累得并不想动弹。直到过了这么些天,宋怀毓和谢瑜才寻了今晚这个机会。
宋怀毓倒是没有刻意打扮,让少夷拿了帷帽跟自己一块儿出去。
自从京华取消了宵禁,夜里总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吵的那些想要早睡的人都无法安眠。尤其是这时候的京华,比往日里的京华不知晓热闹了几倍。
宋怀毓和少夷从后门出了宋府,谢瑜安排的马车正在隐蔽处等候,侍墨在驾马车。少夷自觉的一同在外面坐着,宋怀毓进了马车,谢瑜正斜倚在座上吃着葡萄。
谢瑜本就没打算低调,马车上的徽记标着“谢”字儿,外看已是奢华,内里也不输于宋怀毓持有的那一辆。
“七七快尝尝。”谢瑜剥了颗葡萄就要塞进她的嘴里,“这可是特地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最新鲜的葡萄,别家的可比不了。”
宋怀毓垂眸瞧了眼已经递到自己唇边的那颗葡萄,然后伸手想要自己拿,谢瑜却转了转手腕躲开了。
他笑嘻嘻道,“来,张嘴。”
宋怀毓默了片刻,张嘴了。
侍墨驾的马车快的要飞起,道路上的行人都被惊扰得往旁边退避。有人咒骂了声,旁边眼尖的瞧见了马车上的徽记,便提醒那人这是谢瑜的车架。
马车忽然剧烈晃了一下,宋怀毓葡萄没吃着,却倒向了谢瑜的怀抱。宋怀毓有些不舒服,谢瑜却高兴极了,“想不到七七也这么欢喜我呢。”
外面的少夷道,“姑娘,方才是有摆摊的不小心将东西落下来了,马车碾了上去。姑娘可受惊了?”
谢瑜道,“无事,我倒是要谢谢那位摊主了。”
“受着了,让侍墨慢些。”宋怀毓却淡淡的反驳掉了谢瑜的话,然后想从谢瑜怀里起来重新坐回去,他却按着她不给她动。
“莫动,让我抱会儿。”
“我热。”
谢瑜挑了挑眉,“这夜里的天气格外凉爽,七七竟还会觉得热?”说着又瞧了瞧她身上的衣裳,“莫不如脱了吧,脱了爽快些。”
宋怀毓啐了一口,“登徒浪子,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只对七七本性难移。”
“……”宋怀毓觉得吧,这谢瑜说起花言巧语来是真的一套一套的,若有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在一旁,肯定就信了。
淮河河畔也聚集了许多人,有恋人幽会的,有文人墨客赋诗的,也有单纯在这儿赏景的。至于其他的,或多或少。
宋怀毓在下车之前戴上了帷帽,谢瑜已经率先下去了。少夷习惯性的上前要去扶宋怀毓,谢瑜却将她挤到了一旁,自个儿向宋怀毓笑吟吟的伸出了手。
少夷默。
自然是有不少人识得谢瑜的,瞧着谢瑜扶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下来,想是不晓得又从哪里猎到了美人儿。
因着少夷做了一些易容,所以没有人认出少夷来,既然没有认出少夷,那自然也就没有认出宋怀毓来。
不过也有人说谢瑜扶着的是阿弥姑娘,毕竟之前谢瑜对阿弥姑娘一掷千金宠之又宠的风流韵事,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华的。
甚至有了不少版本,不好的便是谢瑜负了阿弥转身向宋怀毓求亲却又时常私下幽会,属实是渣男一个,至于好的便是传谢瑜和阿弥姑娘的感情如何感天动地了。更有甚者,传宋怀毓是插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对此,宋怀毓甚为不屑。
谢瑜早在淮河安排了花船,此时的淮河上已经有不少正在笙歌起舞的花船了,不过都是图个逍遥。
宋怀毓和谢瑜四人登上了花船,船夫便划起了浆,离开了河岸。然后在花船较少的区域停了下来,侍墨转身进花船里室将早已备好的花灯捧了出来。
宋怀毓再次瞧着那简单丑陋的兔子花灯叹了口气,这真的是她至今为止放过的最“敷衍”花灯,没有之一。
“听说啊,放花灯的时候许愿,愿望会跟随花灯随着河流漂泊。花灯到达海里的时候,就是愿望实现之时。”谢瑜手里的也是一只丑丑的兔子花灯,显然也是他自己做的。
“七七,一定要许个愿。”
往年宋怀毓放花灯都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从未许过什么愿。对她来说,愿望这件事就好似虚无缥缈一般,不切实际。
但望着谢瑜那双闪烁着灼华的眼睛,她还是点了点头。
少夷替她将花灯上的蜡烛点亮了,宋怀毓将花灯放到河里,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时谢瑜问,“七七许了什么愿?”
宋怀毓毫无感情的回答,“愿天下太平。”
别说谢瑜不信,少夷也不信。至少少夷断定,刚才宋怀毓不过闭眼一刻不到,必定是什么愿都没许的。
谢瑜暗自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所幸她还是愿意敷衍他的。
哎,他怎么命这么苦啊?
即便习惯了那兔子花灯丑丑的模样,但宋怀毓瞧着淮河河面上那无数的花灯,还是觉得那兔子花灯太过草率且格格不入。宋怀毓暗道,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
放完了花灯宋怀毓和谢瑜便进里室了,宋怀毓哪儿承想里面居然藏着一个阿弥。宋怀毓的面色倒是淡淡的,除了有点意外并无其他。
阿弥怀抱着琴福身道,“阿弥已在这里候公子郡主多时。二位贵人尽情享受今夜便是,阿弥在这里给你们奏琴凑兴。”
只有谢瑜一人搭理她,“你弹吧,不必出去,就在这里弹。”
阿弥应是,瞧了瞧宋怀毓的神色抿着唇笑道,“郡主殿下可莫要误会了,严格算起来其实我是公子的下属。公子让我莫要出去,是为了郡主着想。”
的确是,若众人都看到阿弥在船头弹琴,那届时下船时瞧见多了一名女子,未免让人疑心。
但宋怀毓却觉得完全没必要让阿弥来,这样不过是多生事端。此时是多事之秋,他们的周围潜伏着不知晓多少高手,他们身边也只有侍墨和少夷。
宋怀毓终究也没说什么,有些事心里明白即可。她嗯了一声,便就真的吃吃零嘴赏赏夜景起来了。
谢瑜笑吟吟的望着她,总觉得怎么看都是看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