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离没有立刻离开衡山,他而是去了天机老人那里。天机老人并没有真的在闭关,他本来就是神族,修为也已达到了极高的境界,闭关于他而言,正常时候没有什么时候。
天机老人变回翩翩公子的模样就没有再变幻成白发苍苍的老头,知道是拂离来了,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呢。”
拂离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辰,“宋怀毓不是明枳,我跟在他们身边又有什么用呢?明枳或许……真的已经陨灭,魂飞魄散。”
天机老人的手一顿。
拂离道,“沙陵,明枳的凤凰之息一旦离体,保护了别人,明枳自己就会陨灭。我曾经一直不相信明枳真的就这样没了,可是现下我竟然动摇了。”
他的眼里有着迷惑,“或许是我太过执着。”
天机老人沙陵叹了口气,“可你为何不好好善待明枳为你生下来的缎瑟?我虽远在人间,可你的所作所为我多少能知道些。她若知道你那般对缎瑟,她总是不安心的。”
沙陵有想过去救缎瑟,但是也只是仅此而已。因为他连悯兮之境都进不去,那段时间神族内人人惶然,生怕拂离带着十三骑攻入神族。
可是殊不知,拂离早已将悯兮之境的所有出入口关闭,妖难以出来,神族根本进不去。
沙陵是寻着好不容易查到的,明枳陨灭的线索来到了人间的,他身处人间多年,除了收极为有天赋的谢瑜和邬玉年二人为徒,就是一直在暗中寻找明枳。
可是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收获,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否查错了。可是有些迹象又表明,他没有查错。
直到看到宋怀毓。可是宋怀毓终究不是明枳。
拂离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被自己关在暗牢里时时刻刻折磨着的缎瑟。
自己那段时间里喜怒无常,常常会折磨缎瑟。那时候拂离还会恨为什么缎瑟同明枳只有那么几分像。
说来惭愧,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来了人间后,特别是看到了宋怀毓,拂离就将缎瑟给忘了。
按理说,缎瑟若是没有被拂离关在暗牢里,她会是凤凰一族的新任君主,也会是妖族的大公主。
拂离匆匆丢下几本书卷,“这是人修妖的术法,若是宋怀毓要,你便送给她吧。别说是我给的。”
丢下拂离就带着十环匆匆回了悯兮之境。
沙陵看着那几本书卷,皱了一下眉头。说实话,他并不太支持宋怀毓修妖。她身上有明枳的凤凰之息,完全可以赢得凤凰一族内所有人的支持坐上君主之位。
甚至,缎瑟都没有任何可以争抢的能力。
再者而言,若是宋怀毓修炼妖法,那是被神族所不容的。恐怕到时候,还会牵连谢瑜。
可是沙陵伸手算了算,却忽然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沙陵可以算到任何事情,可是他永远都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算到的任何事情。万年前明枳陨灭是这样,现如今也是这样。
这也是他没去救缎瑟的原因,他没办法开口同别人说缎瑟在拂离那里,自己也没办法去改变缎瑟的命。
缎瑟现下兴许真的很惨,他若是插手,会打乱缎瑟的命,以后缎瑟可能会更惨。
沙陵也没后悔当初没能从拂离那里抢走明枳,若是明枳真的是和他在一起了,就拂离那个性子,恐怕如今就不是将妖族关在悯兮之境了。
沙陵知道宋怀毓一直都去藏书阁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所以拂离给的书卷,沙陵就直接放去了藏书阁,刚好就是宋怀毓差不多要翻阅到的那里。
在宋怀毓一直待在藏书阁的时候,沙陵就在暗中看过她。
他欣慰得不行,这一世谢瑜总算是苦尽甘来。至少现在的宋怀毓,是真心的待谢瑜的。
唯一可惜的是,启用了转生阵,导致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甚至牵扯了神妖两族。
而宋怀毓也很顺利的看到了那几本书卷,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谢瑜,“我之前在藏书阁看到的书卷,全都是神族的术法,缘何如今会出现妖族的?”
谢瑜拿过来看了看,突然就想到了拂离临走前说的话,他面色自然的还给宋怀毓,“师父一向对术法没有什么偏见,这藏书阁里有几本妖法也是正常的。”
宋怀毓想要修妖,谢瑜没有反对。但凡宋怀毓做下的任何决定,他都会支持。但是谢瑜也清楚的知道,修妖这一件事情也万分凶险。
因为宋怀毓现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将体内的妖气化为己用,进行淬体。
这一过程太过痛苦,谢瑜不知道自己是该阻拦还是任由宋怀毓为之。
而拂离回到了悯兮之境,却发现缎瑟被人带走了。拂离想要发火,想想还是忍了,问着一个妖侍,“到底是谁带走了?”
以为拂离要发作的妖侍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看守不力这一次一定死定了,没想到拂离却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是,是被致颂姑娘带走的。”
致颂?拂离眯了眯眼睛。
拂离赶到致颂那里的时候,致颂正在一旁坐着嗑瓜子,看着她手下的妖侍鞭打缎瑟。
缎瑟不叫不喊,已经奄奄一息,犹如死人。她微微睁开着眼睛,她不想自己一闭上眼就彻底这样死去。
可是她却看见了一双锦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鞭子也没有再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听见很多人都纷纷下跪,听他们喊着“参见陛下”。
致颂一点惶恐也没有。缎瑟被拂离关在暗牢里的这件事情妖族内人人都知道,更知道缎瑟已经被拂离折磨得不成人样。
致颂去带走缎瑟的时候,缎瑟根本就是一只丧家犬。
拂离看着缎瑟的模样,她身上都是血,有些是已经凝固的了,有些是刚刚新流出来的,伤口血肉模糊。他顿时就红了眼,想起沙陵的话时,竟然头一次心疼起缎瑟来。
也是头一次,觉得这样对缎瑟,太过残忍。想起自己从前对缎瑟的所作所为,拂离忍了许久的怒气也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