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如看不见边际的潮水,慕凌风被沉在其中不能自拔,恍惚之间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直心心念念说着那句“别走”,却好像总也说不清楚。
凭空想要抓住她的手,最终抓住的都只有虚空,可他却依然不甘心,到底让他在迷雾中抓住一只女子的手。
温软的触感,似乎还带着几分熟悉,所以他拼命拉着不让她挣脱,只是拉扯之间触碰到她指间的一个硬物。
无名指,是婚戒……
下意识的松手却又很快抓紧,拼命说着不要她走,质问她为什么不肯早点说,可不但听不到她的回答,甚至连自己的声音也跟着模糊……
言沐夕看慕凌风睡得不安稳,又试过他额头的温度微烫,便想着顺手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去拿冰毛巾过来给他冷敷,可却突然被他抓住手不放。
他嘴里呢喃着她听不懂的西班牙语,她只记得宁姨翻译过其中一句意思是别走,他重复最多的也是这句,语气中透着悔意的哀求,余下内容她则完全不懂。
“慕先生……”即使在这种时候,言沐夕还是犹豫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试探了这个她不愿意认可事实的称呼,因为之前他说他姓林,叫林风。
“慕先生,你做梦了……醒醒……”
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他突然就坐起来,把言沐夕搂在怀中,嘴里还模糊的叫着一个名字。
可他因为受伤本来就没有多少能量,起身时已经用尽全力,因而失了平衡的准头,翻过来正把言沐夕圧在下面……
梦魇的桎梏总算被打破,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头痛,可慕凌风的脑子却清醒过来,对上近在咫尺女子眸中惊愕慌乱的目光,马上翻身将她放开。
这时宁姨也恰巧因为听到声音从外面冲进来,言沐夕起身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走,慕凌风的举动确实吓到她了,可头脑稍稍冷静还是止住脚步。
“抱歉,我刚刚做梦……不是故意侵犯……”慕凌风看着站在门口的宁姨,还有背对着他正要往外走的言沐夕,说话的语气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宁姨却始终眉头微皱看着他,显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存有疑虑,尤其眼见言沐夕受到惊吓的样子。
言沐夕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顺便整理一下因为突发状况圧乱的衣服和头发,才尽量用平静自然的语气说道:
“宁姨,他说的是实情,刚刚他一直在做恶梦,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关系,所以头脑不是很清楚,另外……”
言沐夕说话间侧目看慕凌风,而他这时正翻身坐起来,仿佛要下床向她解释道歉的样子,犹豫两秒还是走过去扶住他,然后才转过来看向宁姨。
“宁姨,我知道你担心我,而且有些事情还要向天阳交待解释,可看在他刚刚确是无心之失,就不要计较这件事了。”
“哎,少夫人,你既然都知道……”宁姨摇了摇头,只是她最清楚慕凌风现在的状况,心中是有同情的,不过总有两全的办法,所以走过来对言沐夕说。
“少夫人你还是去客厅休息吧,照顾林先生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宁姨,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于理也不合,可我想和这位先生单独说两句话,总之不管结果如何,都一定会如实告诉你,行吗?”
言沐夕说话间拿了靠枕垫摆好,扶着慕凌风倚着靠枕坐,虽然觉得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可她必须要尽快搞清楚真相。
“林先生,我看你像个正人君子,我家少夫人全心救你,刚刚的事也可以当做是巧合误会,现在我只想问你是否可以保证不侵犯她?”
宁姨并没有直接答应言沐夕,而是把目光转向慕凌风,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问他。
“宁姨请放心,刚刚确是在下无心之失,现在可以保证,无论如何也不会冒犯景少夫人。”
慕凌风说话虽然有些有气无力,可温润醇厚的声音和惊慌之后迅速恢复平静淡定的态度,着实让人听了很容易相信和安心。
“好,那我也信得过你,不过只能让你们单独聊十分钟,可以吗?”宁姨看了看手表,算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
慕凌风点头答应,宁姨才转身出去,顺便关好卧室门,言沐夕坐在床边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而神色中也带着几分犹豫和纠结。
“景少夫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慕凌风话说的干脆,可看向言沐夕的神色有些复杂,除了对刚刚事情的抱歉之外,也还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要问什么。
“你不姓林,而姓慕,是不是,慕凌风先生?”言沐夕格外认真的看着慕凌风,这一刻不管是真话还是谎言,她是希望他说不的。
慕凌风在说谎时就有心理准备,只不过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拆穿,终于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温润笑意。
“你希望我回答是,还是回答不是?”他并没打算让言沐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到她愈加纠结的神色就已经心中有数,于是收敛笑意语气严肃。
“不错,我姓慕,正是你说的慕凌风。”
言沐夕长叹一声,丝毫没有因为听到答案而放松,轻咬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而是蓦然起身颇有些要溜之大吉的意思。
慕凌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过却又瞬间放开,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止住了她抬步欲走的势头。
“我答应过宁姨不会冒犯你,只是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慕凌风温润的声音依然淡定自然。
“我先生在南非的生意出问题与你有关,他的属下冷夜受伤也与你有关,所以我的立场应该支持至你于死地才对。”
言沐夕尽量学着冷夜那种没有感**彩的语气说话,似乎这样真的可以让她的内心也跟着冰冷无情起来一般,何况她说的内容也是事实。
“不止如此,还有其他事情……”
慕凌风的语气波澜不惊,他自然既不会说关静是他布控的棋子,也不会说关静害得言沐夕流产的事情同样与他有关,只是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觉得愧疚。
虽然他没问过关静如何过关,不过想来十之**至少是景天阳和冷夜中的一个放水,甚至还可能两个都是,而此时眼前的女子却对他们百般维护,那么一定是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