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夕听了景天阳的话，倒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这时刚好有侍者敲门，显然送了午餐过来，他便不再讲话。
“进来……”言沐夕吩咐一声，才有侍者推门进来。
接下来侍者和侍女有序出入，很快就摆了一桌子的菜，虽然样样精致细腻，可菜量都不算很多，七八样菜加在一起刚好够他们两个人吃。
等侍女和侍从布置好餐桌的菜品都离开，言沐夕才起身过去锁了房门，偶然想起什么，就问景天阳为什么不和韩琛一起用午餐。
“他去会所找飞哥了，一方面他不想当电灯泡，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有些事要和飞哥讨论。”景天阳解释的合情合理，也直白简单。
“好吧，那我们继续说刚才的问题……”
言沐夕点了点头，其实多少有些不适应他这种对她没有任何遮掩的态度，毕竟按照以前的节奏，如果她问这类问题，他都会选择无视。
“吃饭吧，有什么问题饭后再说。”景天阳依然是那种满不在乎的轻描淡写语气，虽然不知道言沐夕刚才想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他希望她追问的东西。
“一边吃饭一边说不好吗？”言沐夕说着抬手夹了颗素炒西蓝花在他面前的餐碟中。
“至少在我印象中，我们一起吃过饭，你也在我吃饭的时候陪我聊过天，就是没有我们两个一起吃饭，还一边聊天的时候。”
“以前景天阳没有这个功能，而冷夜可以聊天却又不肯陪我吃饭，难得今天可以两全，你就顺便陪我聊聊天，解开我一些疑惑。”
“这样我们分开之后，至少在我回忆起我们的过往时，不会有太多遗憾，毕竟你是我爱过的男人……”
景天阳就那么盯着她说话，心里颇有几分“凉凉”的味道，她的理由让他无从拒绝，而她的态度却好像是在吃“最后的晚餐”。
“你说你当时右手严重骨折，还说你半年不能讲话，所以其实车祸的结果真的很惨烈，并不完全是拿来卖惨的？”
言沐夕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在经历了种种之后，她此时面对景天阳的心态最为平和，尽管这种平和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不，我从来没拿车祸买过惨，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看我车祸后那三年最真实的医疗记录。”
景天阳被她提起这些事，忍不住轻叹一声，因为他不止不愿意旁人追问细节，甚至连他自己也很回避想起那段日子。
“以前我觉得你的情况肯定很严重，严重到随时会死。”言沐夕这话倒是自语的成分多些。
“后来我确认你是冷夜之后，又觉得你太会撒谎，可能除了你胸口的疤痕之外，其他的问题都是编故事……”
“我住在艾琳堡的时候之所以会在大餐厅吃饭，就是为了记住那件事给我制造了多大的伤痛。”
景天阳微闭双目，似乎故意努力去回忆车祸时发生的事，即使他有年头已经不做关于车祸的噩梦，可想起这些额角还是不自觉的渗出汗珠。
“我只是随口说起而已，没有想要勾起你不愉快的记忆，你就别为难自己了。”言沐夕说着已经在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
她本有心凑过去帮他擦汗，可想想还是没有付诸行动，而是把那张纸巾递给了景天阳。
“谢谢……”景天阳接过纸巾轻轻擦汗，放下纸巾时语气已经变得平和自然。
“其实不算很为难，只不过我从来没有对于那件事无关的人说起过这些，所有觉得有些不适应而已。”
“反正也不过是医院的一堆数据，至少最后我活下来了，除了有些疤痕，有些洞之外，没有特别要命的问题。”
“骨折和不能讲话难道都不算特别要命的东西吗？”言沐夕说这话时盯着景天阳餐盘中的西蓝花，他连动都没动一筷子。
“起码这些都可以通过治疗和复健疗程恢复，而且除了个别地方阴天下雨会疼，并没有眼中的后遗症，可有些伤看不见查不出，却往往是最难愈合的。”
景天阳总算动了筷子去夹那块西蓝花，只是思绪依然还沉浸在那段过往的回忆里面。
“阴天下雨会疼，现在也还是会吗？”言沐夕终究还是忍不住关心他，只是这话问出口，她连后悔收回的意思都没有。
“有些到了现在也还是会，比如这里……”景天阳说着轻拍了一下自己左侧胸口的位置。
“那个真的不只是疤痕沟壑不平，而事实也格外严重？”言沐夕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莫名就格外觉得不舒服。
“疤痕沟壑不平的主因除了车祸本身之外，还因为后面几年持续的修复性手术，因为我出车祸时还是个孩子……”景天阳说道。
“好吧，我懂了……”言沐夕微咬嘴唇，想起她曾经有一次用指甲尖划破他胸口的疤痕，心莫名就痛了起来。
“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根本就不够看，有些东西对于我来说都麻木了，所以完全没必要内疚。”
景天阳好像知道她的小心思，倒是语气温和的安慰她一句，然后夹了只冰花煎饺在她的碟子里。
在艾琳堡中餐厨房做的东西里面，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点心之一，尤其今天他特别吩咐厨房准备的是青虾丝瓜鸡蛋馅儿……
“谢谢……”言沐夕看着那只煎饺，好像是在谢谢他给她夹菜，可又似乎是在谢他的理解和不计较。
“沐夕，我知道拦不住你，而且接下来你回业川之后，可能会发生一些很难解释清楚的事情，但我还是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景天阳犹豫再三，明知道这样说，就让整件事看起来没那么真，可他真的会担心，至于为什么担心他说不清。
事实上，对于他来说这也不过是一个计划，甚至只是他针对景氏药业计划的一部分，他这些年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自己的什么部署。
然而，此时此刻他是担心的，或者计划本身他不纠结，他唯一担心的人为因素就是言沐夕，可这一个因素就已经足够可以影响他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