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下雪的时候死的,穿着死活不肯换的夏天的薄衫,脸上挂着诡异的笑,他到死都没有恢复过来……”
梁奇抓紧了刚刚揪下来的杂草,他扭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不!我的舅舅不会的!他会恢复过来的!我相信他!他是个很好的人!”
“你相信有什么用?关键是他要相信!”摸了摸梁奇的脑袋,村民的语气都有些沉重。
…………
拔了一下拂尘的毛,郑真秀毫不在意,一脸嫌弃地把那之前还捧在手里的拂尘扔给了一直跟着他的小皇帝。
“这玩意有啥用啊?连耍帅都会让人觉得尴尬,我们回去还继续造粉笔制黑板吧!”
小皇帝无奈地接住了那个毛茸茸的拂尘:“朕……郑真秀,我记得父……父亲和别人论道讲课的时候,就是一人带一根这样的拂尘的啊!当时,有一个人还因为带的拂尘不好看,被嘲笑了好久的。”
挥了挥这白色的拂尘,扬起一地的灰尘和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毛,小皇帝耷拉了一下脑袋,随手把拂尘扔给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王家管事:“把这个收好。我以后还要玩的。”
“是,小少爷。”恭敬地接住了那飞来的拂尘,那个被小皇帝选中的王家管事把手上的笔纸交给了身边的另外一个管事。他们的行为皆循规蹈矩,充满了礼仪的美感。
看了一眼这些无聊刻板到不秀的人,小皇帝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上了郑真秀的脚步。
“郑真秀!郑真秀!知识的大规模普及真的可以解决这世界上所有的问题吗?”
拉着郑真秀的衣袖,小皇帝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如果所有人都拥有足够的知识,那自然所有的社会问题都不是问题。因为所有人都会知道如何配合,如何按照合适的方法去解决问题。”郑真秀回过头笑得很是意义不明。
看着这样的表情,小皇帝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偏转了目光,抓紧了郑真秀的衣袖:“郑真秀!郑真秀!”
“什么?”郑真秀疑惑地看向这个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小皇帝,他这是又怎么了?
咬了咬牙,小皇帝再一次抬头,结果他的余光之中忽然瞥见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像喝醉了酒一样的风筝。
“郑真秀!郑真秀!我们去放风筝吧!要放得比那个好看!”小皇帝的头一扭,手一指,恰好把郑真秀的目光引向那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风筝。
“什么?”郑真秀抬起头望向那个不远处的风筝。
“郑真秀!郑真秀!我们去玩那个吧!别想那些不好玩的不秀的事了,好不好?”拉着郑真秀的衣袖,小皇帝的眼中充满了渴望。
看了看半空中那个歪歪斜斜的风筝,郑真秀的低垂了眼眸:“你要玩就去玩吧!我可以帮你做几个好看的。”
“好看的?有多好看?”小皇帝扭头看向那个又一次挂上了貌似正常的微笑的郑真秀。
“反正比这个要好看的多了。”眯着眼睛,郑真秀的笑很是灿烂:“你见过蝴蝶风筝,蜻蜓风筝,鲨鱼风筝没有?像蝴蝶,像蜻蜓,像鲨鱼一样的风筝。”
“没有,我很少出门的。”小皇帝摇了摇头,一抬头他的眼中就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也挂上了兴奋和激动的光芒:“怎么?你会制?”
“不!我哪有这手艺!我最多也就会做个三角形,或菱形的风筝!哈哈哈!”
小皇帝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而郑真秀却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小皇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他狠狠地踩了一下这个就知道取笑他的郑真秀的脚,头也不回地丢掉郑真秀的衣袖,朝着那飞得歪歪斜斜的风筝的方向独自前进:“哼!你不去,我自己去!”
见小皇帝这样说,郑真秀停下了单脚跳着,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的动作。他挠了挠自己不算长的头发,几步就跟了上去。他想拉小皇帝的手,可结果小皇帝却开始跑得飞快,拉开了距离。
…………
再一次默默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断线,司无可点了点头,背起了手,以悠远的,仿佛万古长存的姿态,跳到了大石头之上。
“小徒弟啊!你要理解世事总是无常。这个时候还握在手里的东西,下一刻就会无影无踪。”
楚复义傻傻地点了点头,他的脑子现在还有些转不过来。昨天晚上他又一次偷偷地摸出了门,按照很久以前,久到他都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记忆走上了山,进了那个有不少书的山洞,点亮了这个洞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存在的蜡烛,开始了认真的学习。
结果,学着学着就……
目光发直地看着那风筝远去的方向,楚复义不知道该做何等表情,总的来说,那肯定是一言难尽。
陈伯忠抹了抹脸,决心维护一下自家师父的威严。
“师弟,你别看她现在这样,但实际上……实际上……”
“实际上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司无可的眼里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一脸地兴奋和好奇。
默默咽下自己原本想说的话,陈伯忠一脸诚恳地望向远方的白云:“实际上,她也是如此的,如此的……表里如一……”
当小皇帝到的时候,那挂着晕晕乎乎的风筝的树下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他们皆在对那个风筝评头论足,以这个异物为奇。这里的众人都不知道这会飞却不能自由的飞的异物是从何而来,他们从来就没见过风筝。
“这个小玩意看起来挺简单造的,有没有人愿意贡献一两块布,我们也试着造一造,玩一玩?”有人细细地打量了几眼那晃来晃去的风筝,向周围的人询问道。
“不!没有!我们哪有那闲钱!要是有多余的布的话,我们也是给自家的孩童多造两件衣物了。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玩得起这样的奇物吧!”抬着头,站在树下的人都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