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厚爱,可我现在年事已高,参加这次测试不过是圆我个念想。在这么多年的消磨下,意志早已所剩无几了,现在唯盼望的就是安度晚年了。”说完严爷爷苦笑一声。
说者无意,听者心酸。
严舒垂目看地,一颗晶莹地水珠掉入地毯里,深色的湿晕被b市干燥的夏季瞬间烘干,不留痕迹。
严爷爷问王纳德:“我家祖传的功法只是残卷,上边只简易地写着‘内功心法’四个字,现在我孙女正练着,请问联盟中有相关的功法吗?”
王纳德听了长叹口气道:“联盟中众人所练皆是残卷。这些年来大家都在找寻完整的修炼法门,但一无所获。”
严爷爷难掩失望。严舒握了握严爷爷的手,聊做安慰,现在她能指望的就是易物镇了。
短暂的休息后,大会进入第二项内容,修真界发展报告。
即便报告人的演讲再有感染力,在冗长的报告面前不堪一击。严爷爷和严舒听得认真,他们俩对修真界一无所知,希望能从报告中窥见修真界的面貌。其他人想必受够了此类报告,皆闭目修炼。
修真界并不庞大,甚至全国超不过100人。这些人分布在世界各地,每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炼,对开会一事并不热衷。唯一热衷的可能就是这个修真联盟盟主——王纳德了,联盟中的事他亲力亲为,各种现代通讯手段都用得溜,每个月遇到不大不小的事总要开一场会念叨念叨。
在场的人多半是常驻这里的,一则免费的房间不住白不住,何况北京的灵气相较其他地方而言非常充足,二则是彼此做个伴,遇到修行上的难题还可以找人商量。住在别人家里,又闲着无聊,再者有事相求,三者相加让众人勉强接受这家伙的唠叨。
但每次会议的人数是不定的,来的人全凭心情,注定了这仅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就像秋天干枯蜷曲的树叶一样,注定被瑟瑟秋风扫下。
大会第三项,对修真界的可持续发展提出建议并投票表决。这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修真界人少、品德高,换一句话是只顾修炼,无暇他顾,八百年发生不了一起纠纷。唯一有魔修资质的赵明喆更是善良怯懦,在会议过程中,他万事不关心,只盯着无执大师,小声嘟囔着什么轮回、超度一事。
“道友们,我知道大家已经倒背如流了。但为了咱们新入会的两位,我还是要在这里啰嗦说明一下。据监测,灵气浓度日益下降,现在地球上的灵气逐年减少,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一片死地。根据数据分析,一部分是我们修炼吸收,但大部分是自然散逸,现在流失的速度加快,再这样下去不光我们可能再无灵气使用,我们的后代将会生活在无灵气使用的世界里,我们世代传承的修炼功法将会如同厕纸。”
严舒听着现状神色不由严峻下来,这不是二九曾说过的情况吗,修真界已经注意到了。她挺直肩膀,打起十二分认真,甚至掏出了手机做笔记。
“这么多年了只通过一个方法,但还没有结果,现在找得如何了?”魏平举起手发言。
严舒和爷爷对视一眼,听不懂。她小声询问旁边的无执大师,通过观察,无执大师虽表情冷淡,但有一颗慈悲之心。
旁边的无执果然耐心解释:“这说得是寻找上古大能的遗宝。我们所得来的功法全是过去从上古大能的遗宝中取出的。据传言,当时先人无意中进入上古大能的洞府,勘破一个机关后获得了这些馈赠。据景明大师所言,当初明朝时灵气还很稳定,之后散逸速度越来越快,当初他从山中出关正是感到修炼越发艰难。近些年散逸速度再次加快,今年散逸的灵气是去年的两倍。修真界有人怀疑能从上古大能的遗宝中得到解决办法。不过寻找洞府非常困难,只能从先人中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可能在秦岭附近,至于哪座山头就不确定了,只能一一找去。这样的寻找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但毫无进展。”
严舒听着若有所思,这样算起来真跟科技的发展有关,这再次验证了二九的说法。
王纳德苦着张脸道:“我也着急啊,我那小儿子都在秦岭里呆了多少年了,可大能的洞府哪是那么好找的。”
“唉,那还有什么好问的?都这么多年了,想出来的就这一个方法。”张建国叹一口气。
“要不,您再试试找找军队帮咱们?”叶岚枝问景明道。
景明皱着眉,两条白若羽毛的眉毛结成死结:“那哪成啊,咱们这些人的存在已经啄了不少人的眼,我这干了多少白工去维持别人的健康?功法都已经送出无数本了。人家对我怀着警惕的心思呢,还能借我军队?”
众人议论纷纭,却多半是抱怨,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只顾乱嗡嗡。
严舒这么听着也赔了一张苦瓜脸——修仙死路一条啊!
严爷爷也听着心酸,他追求了一辈子的修真界,原来也就是这么回事,看来修仙路真是一条死路!
“好了,我们进行大会最后一项!”
“我不听了!”魏平拂袖而去。
紧接着是景明,一派世外高人、不问世事的模样飘然而去。
“大会最后一项——讣告。”王纳德的声音霎时低沉,上翘的嘴角斜向下延伸。
王纳德用沉重缓慢的语调通告了陨落人、年龄以及生平事迹。氛围越来越沉重,有不少在座的人认识的,甚至关系还不错。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仿佛空气变成了灰褐色的固体,梗住了呼吸。在场的人年纪大小,谁不提心吊胆地活着呢,除了奶娃娃听不懂死亡这一人生话题之外,其他人都如丧考妣。
严舒想起坐在后头的奶娃娃,会议开了这么长时间,对方居然没有哭闹,这简直太坚强了。她回头正好看见车梓昴小脸阴沉,目光深沉复杂地盯着主席台。
车梓昴突然注意严舒的眼神,霎时阴沉尽消,他羞涩一笑,挥舞胖手道:“姐姐,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吗?”
语气有点欠扁,严舒握拳用指甲挠挠痒得想揍人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