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笃虽然偶尔犯浑,但他不是不知好赖,思量片刻便明白了,眼前这位要拜自己为师的女修,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想照顾景诺而已。
他好像一下子洞悉了事件里的隐秘,盯着严舒,目光不善:“你就是当初抛弃景诺的女人?!”
严舒哭笑不得:“什么啊,我要是景诺的母亲,早带他走了,怎么会想方设法拜入你的门下?”
空口无凭,锐笃只信任证据,他沉吟片刻道:“等验明你和景诺的关系,再谈也不迟。”
“怎么验?滴血验亲?那个可不是一定准。”
锐笃道:“我自有办法!你们且跟我去!”
严舒坦坦荡荡,心中倒不紧张,而景诺却频频抬头看严舒,想要说话张张嘴,可不知怎地又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肯说了,乖乖跟在严舒身后,由锐笃带到了未央峰上。
掌教正听人汇报消息,他见锐笃来了,先让人下去,对锐笃道:“严舒颇有仙缘,你何妨收她为徒?”
真不愧是锐笃的师兄,早猜中锐笃为何而来。
锐笃一挥手,指着严舒道:“你先帮我测一测他们两个的关系,若不是亲人,我便收了她!”
掌教掏出一只笔握在掌心,“我仍要劝你两句,锐笃,收徒一事与他们是否亲缘有何干系?你以前喜爱四处云游,现在也该收收心,教导教导下一代了。”
锐笃不以为意,撇撇嘴。
而严舒却突然道:“师父,咱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若我和景诺确有血缘关系,那我自请下山。如果没有,不仅你要当我师父,还要留在此地三年!”
按照景诺现在的进度,三年之后便可筑基,那时候他也不怕其他人欺负了。
锐笃冷笑一声:“凭什么我就要答应你两件事?”
掌教发话道:“锐笃,气量大些!”
锐笃不答,倒是给自己灌了口酒。
“不用打这个赌,我也会让他留在凌云派中,教导子弟。”掌教温声道。
可锐笃一听,立时就急了:“我修无情剑道,需历尘世,这是师父亲说的!你怎敢违背他老人家的愿望?”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掌教便是一肚子气:“师父必死关前,虽有此嘱托,可你这么些年可有丝毫进境?历红尘?你大部分时间都来醒酒了吧?你要喝酒可以,凌云城酒肆不计其数,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喝罢!”
紧接着,掌教将笔掷出,笔飘至景诺头上,笔尖轻轻往下一点,便多了份颜色,这支笔又往严舒头上点去,笔尖处多出两处泾渭分明的颜色。
掌教召回笔,手指在笔尖轻轻一拂,一切恢复如初:“他们非亲人。”
严舒得意道:“看来师父注定要多个弟子了。”
锐笃生性喜好无拘无束,但他也不是没有好处,极为护短,被强令留在山上之后,看见欺负景诺的,不管是长老的孩子,还是有什么苦衷,先挨一顿打再说。自此再无人欺负、克扣景诺了。
景诺也不负众望,渐渐天姿展露,修为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不到两年时光便突破筑基,成为凌云派史上最年轻的筑基修士。
自筑基成功后,又花了八年时间结丹,成为极云大陆瞩目的天才!
至于严舒,拜师那天搜显露的天资仿佛昙花一现,平庸得如外门子弟一般,如今勉勉强强跨入了练气五层,想要筑基还不知猴年马月去。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任凭旁人奚落,反正她不过寄居于景诺葫芦里的幽魂而已,为的便是让景诺不再受欺凌。
作为极云大陆的盖世奇才,来凌云派挑战的不知凡几,最后皆无意外成为景诺的手下败将,渐渐人们对抗他的心思淡了,开始想别的方法,把他纳入门下,其中极仙宫最为积极,以两派交流之名,将门下最为出色的弟子潋晖派了过来。
潋晖也是极云大陆上的风云人物,不足百岁就已经是金丹期修为,要知道越到后期,修炼就越为艰难,每一寸的进境都来之不易,更有甚者停滞于筑基期大圆满百年,最后郁郁而终。
当然潋晖出名,她出色的修为只是其一,另一方面,她已蝉联极云大陆美人榜首八十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此,自极仙宫放出消息要派潋晖带领数十名子弟到凌云派时,极云大陆各门派心照不宣,这是奔着亲事而来。
严舒自听闻了这一消息,心中既酸涩又迷惘,自己好不容易培养长成的白菜,就要被猪拱了。到时候恐怕再见一面就难了。
私下里,她唉声叹气,可当着景诺的面,像是不知道这回子事似的,一如往昔。
但她注定瞒不了多久,总有其他人不知景诺的脾气秉性,把这当做一种荣耀,也不知景诺究竟对此会发多大的脾气。
那天与往常并无不同,照例在房间内修炼,如今景诺也已经长大成人,出于避嫌的缘故,她再也不会在他门口等候。
当灵气环周身运行四十八个周天时,门扉突然被叩响,严舒睁眼起身去开门,心中却很奇怪,不知是谁上门。
当她一开门,门外的小师侄一脸焦急,不等严舒询问,便急速道:“师姑!我师叔他今日参加师父明珠满月礼时,不知听谁说了赐婚一事,现在直奔未央峰去了!”
严舒一听,暗道一声不好,也顾不得整理头发衣衫,急急往未央峰赶去。
等她到时,未央宫前的广场上横亘一条剑痕,足有十丈深!旁边还围着许多弟子,兴奋讨论景诺如今的修为境地。
严舒心中烦躁,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别惹急了景诺,给你们一人来这么一剑。
她抓过一个小师侄,不耐烦道:“快说,这发生了什么?!”
小师侄也是旧闻严舒大名,立刻从善如流说道:“景诺师叔气势汹汹提剑而来,几位师兄见他来者不善,便上前询问,谁知他二话不说,提剑便劈出这一道,当时天地风云变色,隐有怒海波涛之势,不愧是师叔!”
“然后呢?”
小师侄眨眨眼,指着未央殿道:“然后就进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