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加上极仙宫拿来了宫中至宝“鲲囊”,传说上古鲲鹏遗尸所练,不过巴掌大小,却可盛活物,有搬山移海之能。
下了水,光是坤囊便收了千余人,其余极仙宫弟子一人带一人,不消几次,便将所有人都带上了岸。
其中早没了生机的渔夫、鲛人乃至修士,极仙宫人将其容貌登记入玉简之中,待人认尸。其余人该喂药的喂药,该往极乐宫送去修养的,便送去修养。
如今人手充足,严舒无事便闲了下来,坐在海滩旁的巨石之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囡囡聊天,目光盯着清醒过来就忙来忙去的潋晖。
在梦境中,景诺和潋晖没成,是因为自己横插一杠子,那么现实中呢?他们的婚约又怎么样了?
凌云派弟子此次伤亡不可谓不惨重,三百余名弟子中,五十余名弟子丧命,八十人病重,轻伤也足有一百五十人。其中不乏此次带队的长老。
经过商议,凌云弟子们暂且留在极仙宫内修养伤势,等伤势转好之后再一批批撤离。而景诺被安排在极仙宫内照应众人,等和最后一批弟子情况转好,可长途跋涉后带队回凌云派。
对此等安排,景诺面上没说什么,等回到严舒身边,就将一切和盘托出。
严舒最知景诺这样报备是担忧引起误会,可这么一报备,更显得景诺似乎心中有鬼,她心中越发气了。
“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跟我说什么。”严舒淡淡道。
景诺无奈,本来往事已经过去,他从没想过再跟潋晖有牵扯,没想到梦境,竟把所有人都牵扯进去。
严舒本也不想吃醋,可千机梦连同蜃虫编织的梦太过逼真了,她免不了受到梦境的干扰。
她猛地站起身道:“我去海底下冷静冷静。”说罢,翻身入海,往下游去。
景诺见状,只好去找凌云派的弟子,让他们先撤离,至于自己要再下海一趟。
在返回海边的路上,潋晖拦住景诺,冷冷静静道:“多谢搭救,极仙宫上上下下欠你一个人情。”
景诺着急下去寻严舒,匆匆点头:“不必客气,凌云派与极仙宫守望相助,我只做分内之事。”
潋晖揽了揽鬓边碎发,吞吞吐吐道:“梦境之中,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景诺只点点头,便大跨步越过潋晖,往海水深处走去。
潋晖在原地站了许久,悠悠一口气后,才与自己门派师姐师妹们汇合。
深海之中,严舒由水托着立在千机梦近前,默然无语。
千机梦的样子特别像一个粉红色的大水母,严舒想当然以为和水母一样,只要破开外壳,里面全都是水,可出乎意料,里面是实心的。在表皮破开一个口子,里面是类似于脂肪的组织。这样一来,严舒全身上下这点存储空间,根本放不下一整个千机梦,何况底下还有蜃虫等着严舒去处置呢。
景诺找到严舒时,就看见严舒直挺挺地站在千机梦前,一只手托下巴,不知望着哪里出神。
景诺游过去,道:“我帮你把这个带走。”
严舒别扭问:“这么大,你怎么帮?”
景诺手中出现一条极仙宫的“鲲囊”。
严舒看了一眼,脸便直接黑了,十分有骨气道:“我不要!”
景诺无奈:“这是从易物镇里买来的。”
严舒怀疑道:“易物镇里有么?”
“有,要不然我这条是哪里来的,你以后要学会利用小八,别让他整日里插科打诨,只会帮倒忙。”
小八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嘟囔道:“要什么不要什么,也没跟我说啊。”
景诺将千机梦整个装起来,鲲囊之中还有剩余,他又跟着严舒把底下的蜃虫一扫而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海味就不缺了。
再回到岸上,手里握着景诺给的鲲囊,严舒也冷静了下来,和梦境里的景诺相比,现实中的他更加温和,这是没有在她干扰情况下,景诺独自一人闯过艰难困苦,自然而然形成的脾气秉性,外冷内热,温和却不失原则。
虽然现在想来,心中不免疼痛,为何大家称呼景诺为大师兄,想来有一段时间,景诺厌倦了一个人,想想融入门派之中罢。
一这么想,严舒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加上现在不定山上其他人都撤走了,她暂时忘记了碍眼的人。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严舒决定给景诺一个机会,拉着景诺坐在沙滩上,眺望岸的另一边,来自极仙城的万家灯火。
“嗯?”
严舒深吸一口气,忍住暴揍景诺的冲动,继续道:“我都看见了!潋晖拦住你做什么?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说了些什么?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刚刚她虽然不理景诺跳进了水里,可实际上并没有马上下去,远远监视着景诺的动静,就看见潋晖拦住景诺,景诺停了下来。于是严舒没继续看下去,这才入了深海。
景诺反问:“你若想知道,为什么不站在我身边,还要赌气下海呢?”
严舒往景诺身上扬了一把沙土:“谁准出质问我了!不要转移话题!”
囡囡却从这举动中品出了一点兴味,用身体包住一捧沙飞到严舒头顶,然后哗啦一下。
“囡囡!”严舒抖落掉脖子里的沙土,头发上的沙土又顺着护滑落进衣服里,她崩溃掉,怎么就忘了身边有模仿力最强的小孩子。
景诺也弯起眼睛,像是不会清洁咒似的,用手去帮严舒整理头发上的沙土,结果越整理越乱,笑意止不住地从眉梢眼角里流露出来。
最后还是严舒自己想起了自己还会清洁术,这才把自己弄干净。
景诺突然解释道:“我和潋晖当初虽有婚约,后来我修为进至元婴,便取消了婚约。她刚找我不过出于感激罢了。”
严舒瞪了景诺一眼:“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景诺一摊手:“看,我就算解释了,你也怀疑我说的是否是真的。不如以后你一直在我身边,可好?”
严舒这才恍然,那个真实得过了分的梦境,不光对严舒造成了影响,同样也影响着景诺,梦境中的严舒委曲求全,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未曾将自己的爱意说出口,他也怕悲剧在的现实在上演。
“美得你。”严舒翻了个白眼,认认真真道:“老娘可是北京户口的人,你没车没房没工作,甚至连户口都没,娶我是你的荣幸!”
许多词语景诺不懂其意,但最后一句话好歹听懂了,他含笑点头:“是我的荣幸。”
严舒脸上一红,心里也开始琢磨着该把景诺领回家让爷爷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