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还真的声名远扬,竟连云京芍药居的花魁都认识在下。”符半笙微微一笑。
神秘而又隐晦的笑容,岑乐瑾恍惚有一种错觉——符半笙和南歌某些举止一模一样。
我的亲哥,和我喜欢的人很像,岑乐瑾心里头七上八下,几番苦涩滋味涌上心头。
“我们——真的要去那里么?”岑乐瑾有点忐忑不安,她很怕看到怒气冲天的南歌,不知道是因为身边那个说话娇滴滴的林娢音,还是被他责骂不打招呼就消失好几天。
她潜意识里竟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些。
岑乐瑾心想,希望是我白日做梦了吧,他和林娢音很是般配。
起码,他没有这样依偎在自己身旁。
“笙公子,我可以让你和她安全去往朔王府。只要你答应我……”柳青青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其实只要她一发出动静,齐国公府的暗卫就会知道。
且再说,就符半笙目前的处境看来,就算长天门和秋水庄暂时不追杀,他一人在云京也讨不到什么惬意生活。
“不可能。”符半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刚刚柳青青才开口提过要他做她的姘头,这对于重视出身的符半笙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一介江湖白衣少年,怎可与一妓女厮混。
再者,这的确有辱岑家的门风。
虽然岑北渊一族渐渐被人淡忘,可在符半笙心中,祖宗留下的古训绝不可违。
“我可以答应你。作为交换,你得教我弹琴。”岑乐瑾没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柳青青倒是颇感意外。
“你以什么身份?天朝未来的朔王妃,代替另一个少年郎与我一个花魁做交易?”柳青青不屑地说道。
“小瑾,你别乱说话。”符半笙哪里会想到,是她主动要来芍药居见柳青青的。
是他阴差阳错杀了崔老鸨,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岑乐瑾眨巴眨巴着看着那张白净脸庞,怀着无限憧憬。
“你……”符半笙的“不可以”始终没能说出口,也算是对岑乐瑾的默许了。
自家妹子,除了捧在手心,还能怎么办。
符半笙无奈地摇了摇头,娓娓说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开心就好。
柳青青这会儿不乐意了,蓄谋已久的勾搭,居然是被逼无奈答应的。
更何况,岑乐瑾是她昔日钟意的男人的未婚正妻。
“怎么样,可不可以?”
“你又怎知这个要求与你无关?”柳青青秀眉一挑,不怀好意地冲岑乐瑾笑道。
岑乐瑾一怔,难道要她的命。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这毒侵噬身体的速度日渐加快,早一天晚一天的都没多大差别。
“我要——做你的嫂子。”柳青青俯耳对她说出这七个字,岑乐瑾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收了回去。
原来,柳青青的目标是符半笙啊。
“包在我身上。”
岑乐瑾信誓旦旦地告诉柳青青,一切尽管放心。
而边上察言观色的符半笙是一头雾水,两个女人,第一次见面,这么快就达成共识了。
“悄悄话说完了?”符半笙好声询问一下。
“嗯。”
柳青青先去门口打探一下有无暗卫,又故意扯开嗓子在窗边大叫“来人啊,救命!”
一向怕疼的柳青青居然拿起藏在床下的匕首狠心割破了手腕,还摔碎了房内的茶盏,造成一副有外人来偷袭过的慌乱场面。
倚在兄长肩上,岑乐瑾回头瞥见柳青青的自导自演,心中不免对花魁一身份愈发敬佩。
“我倒是觉得她不错,和你很登对。”
岑乐瑾有感而发。
“朔王和她关系很好,你一点不介意吗?”符半笙高估了岑乐瑾对南歌的了解,居然连柳青青对他的情意都一无所知么?
“什么?”岑乐瑾大脑又接受了另一个爆炸性的信息,自己怎么瞬间就增了两个对手。
一个是家世显赫的御史嫡女,一个是沦落风尘的绝色佳人。
可自己,一个落魄小姐,无父无母,近日才多了个所谓的长兄。
这长兄吧,要真是符半笙的话,岑乐瑾此刻还顶着个江湖追杀令的罪名。
生活,真的很难。
她突然觉得从前就不涉及江湖,只徜徉在绵山谷,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这样一来,岑乐瑾又想到了邱一色他们。
各有利弊,她难得自己悟出了个中道理。
翌日。
云京朔王府。
“王爷,院内有外人求见。”
端木良亦从望蓉园同步赶赴掌管云京朔王府的大小事宜。
岑乐瑾和符半笙身上都挂彩,红白相间的衣裳,远看还别有意境,近看才知是血迹渗透。
“主子在找人,谁也不见。”
阮巡擅作主张回绝了叩门的端木良。
“其中有个姑娘……”端木良并未看清女子的长相,可隐约觉得好像就是那日从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呱哒”一声,南歌一身轻装走了出来。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她回来了。
他的脚步近了,疾步朝外走去,终是看到杵在院子里的一男一女。
一个衣裳染血的少年——符半笙,就算他化成灰南歌也认得。
身旁的小丫头,可不就是他寻了好几日的岑乐瑾么!
她受伤了?
南歌看到她的裙裾也有几处血迹,眉头一皱。
“怎么?想清楚了?”南歌无视地从他们二人身边走过,高声对女子说道。
“殿下,你出尔反尔。”符半笙还在为他不守约定耿耿于怀。
“她不也是?”南歌指着岑乐瑾。
南歌怎么可能想到,是他和林娢音的琴瑟和鸣之音,伴随着禇仲尼的煽动,这才引发岑乐瑾对乐趣的追逐。
最有意思的事情——逛窑子。
传出去,朔王府的脸面和声誉可真的是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
“请你——救她。”符半笙抛开一切,真诚恳求南歌可以施以援手。
两个人都是身负重伤,而符半笙又是个男子,只能一会儿背起她走一段,一会儿抱着她走一截,两人从芍药居走到朔王府,足足花了三四个时辰。
他的力气也快用完了,而她身体更是愈发虚弱。
弱不禁风的身子要怎么抗得起两种剧毒的折磨,要不是有沈清荷留给她的宝贝蛊虫在体内护住心脉,岑乐瑾早就倒下去了。
哪里还有看上去这般有生气。
“我瞧她,好得很。”
南歌心中却又怒气,探子说是争魁首的时候发现的禇仲尼,那是什么地方,可想而知这丫头是有多无知。
“不就是逛窑子么?总好过你脚踏好几条船。”
岑乐瑾本就不愿意来朔王府,要不是符半笙一再坚持,她才不稀罕。
“堂堂王妃扮个男儿去芍药居,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南歌一气之下,一掌拍断了八仙桌的桌脚。
“你有脸么?”岑乐瑾挺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后无力地一头栽倒在符半笙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