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南歌的声音就像一块儿冰冻,拔凉拔凉地冒着丝丝寒气。
“你在骗我,对不对?”岑乐瑾好不容易才接受她是岑北渊女儿和符半笙是兄长的两个事实,又一记重拳打在胸口。
“赵玄胤,你说沁寕公主才是……”呼之欲出的两个字,符半笙当即想到不可让旁人知晓自己的身世。
“呵呵,殿下竟然无偿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多谢多谢。”
南歌和褚仲尼二人四目相视,千言万语的埋怨在对方心中乱成了一锅粥。
“严凛,聪明人呢,会站对边。若你继续留在秋水庄,到时候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南歌警告他,旁敲侧击不外是不许严凛对邱一色透露一个字。
“赵玄胤,你是谁的儿子我不关心,我母亲是谁我也不关心。这些够了吗?”
严凛的确没什么闲情逸致插手云京的皇室纠纷。
“我——”南歌刚出口一个字就被一个急切的女声打断。
“南歌,我再问你一遍,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朔王没见过这么咄咄逼人的岑乐瑾,哪里还有昔日骄纵少女的半分活泼。
“没听见就算了。”
南歌冷冰冰地抛下六个字,怒摔衣袖夺门而去。
岑乐瑾在后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万般愁绪在心头,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为什么……我宁愿是岑北渊的女儿,也不想成为那个罪人的骨肉。”
岑乐瑾一时没了重心,生生跌在地上。
伸出一根手指的符半笙,也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他不能扶她起来,现在的妹妹不是妹妹,可真正的妹妹竟已被人玷了清誉。
“岑姑娘,不,这个时候该称你一声公主殿下了,流落在民间十六载,好歹也该进宫送份大礼了。”禇仲尼俯身在她耳边讥笑道。
好像之前是个不相干的人带他去见的柳青青。
好像之前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在共处七个日夜。
好像之前的一切一切不过一场浮云,弹指即破。
“岑姑娘,若要进宫就跟我走吧。”
南歌已然忿忿地丢下岑乐瑾不管不顾了,严凛心想不如送佛送到西,直接往武烈手里一扔,自己还能落个救命之恩。
起码不死,哈哈哈。
严凛忽然大笑道:谁想到天朝冷面王爷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头!
“他……哪里败了?”岑乐瑾颤声道。
“吞了那药丸的人,是会死的。”
冰凉彻骨的一句话,让岑乐瑾不寒而栗。
关于武烈的即位传说,数不胜数,最广为流传的便是取代荣王登上帝位。
至于怎么取代,中间过程用的什么样的龌龊计谋和卑鄙手段,后人有且仅有遐想的余地。
史书记载的仅有寥寥数语:
荣王,高祖第四子,张扬跋扈,有妻覃氏长女,婚后育有一子,并卒于高祖三十一年四月十五。
“以毒攻毒,一定能救,对不对?”
岑乐瑾坚定不移的口气,在严凛听来不过是玩笑。
“这可不是邱老研制的毒药。姑娘还是想清楚自己的去处吧。”
严凛转身要走——横竖他死了,朔王也就必死无疑。
想来,一屋子的人,都是有些脑子的,不会白白间接害死赵玄胤。
“我先走了,告辞。”
禇仲尼恶狠狠地瞪了岑乐瑾一眼,未曾想到兄弟即将大仇得报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血海深仇,又岂是一场婚约换来的宁静。
“姑娘,主子有令,即日起姑娘不得踏出书房一步。”
阮巡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带上了小钰,还有几身衣裳供她换洗。
“我要见他!”
岑乐瑾嚷嚷着再大都是无济于事。
不出一盏茶,空荡荡的书房,只剩下她和一个残疾。
门外一声上锁,陆陆续续又站了四个守卫。
看的这么严,南歌你如此恨我么?
岑乐瑾有一种揪心的痛,就像一只只蛀虫,在侵噬着她不多的利齿。
“你有钥匙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记着你不是个哑巴,对吗?”
“……”
不论岑乐瑾怎么询问小钰,小钰除了做事儿什么也不吱声。
连着十天,岑乐瑾在房内听见了爆竹的噼里啪啦声响。
她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是和南歌的大喜之日。
“你竟如此待我……”
依稀透着窗缝,岑乐瑾看见满院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一派喜庆景象。
不是娶正室又能是何人?
心碎的感觉,岑乐瑾第一次觉得那样灼痛不能呼吸。
第十一天清晨,还在睡梦中的岑乐瑾仿佛听到有人在开锁。
是可以出去迎接阳光了吗?
一骨碌从床上跳下,却撞见走进门的朔王。
“你气色真不错。”
只隔了十日没见,南歌比先前要更加清减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还没死,岑乐瑾为他担忧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殿下,还牵挂我,多谢。”岑乐瑾不由失笑。
他在大婚次日来这里,是特意来炫耀的么?
可她现在,不稀罕了。
“你……住到里屋去。”南歌思量片刻,还是给她安置了处在东南方位的一处别苑。
“王爷,那可是……”
端木良忍不住提醒道:如霜长公主最喜欢的院子,没有人能挨近,居然让未行周公之礼的黄毛丫头住进去。
“再多一句话,你的手指就断一根。”
南歌还是一如既往待人严苛残暴,岑乐瑾不免捏了一把汗。
“其实我,住这里挺好的。”
她只是懒得搬,好不容易熟悉了起来,又要去适应陌生的环境。
“你住这里,我很不好。”南歌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又没碍着你,你哪里又不好了!”
岑乐瑾瞧他并没有介意自己的身世背景,反是在责怪别的方面。
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酸酸的醋意。
“阿良,吩咐下去,自今日起,我都会去璃茉苑用晚膳。另,着几个手脚利落点的东西都搬进去处置妥当了。”
一个字儿也没有提到岑乐瑾,她莫名燃起一腔怒火。
“谁敢给他饭吃,我就剁了他的手!”
刚到璃茉苑,岑乐瑾叉腰站在小厨房门口号令道。
一个个都盯着这个小娘子看,仿佛看见了年少版的武烈和覃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