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走,留下了陪我!”
一个稚嫩的女声从屋内传来,只见红晕在她的脸上升起了一层又一层。
这是喝了多少……
某人站在屋顶上揭开了瓦片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不禁有点生气于她的轻浮。
却见一男子很温柔地守在身边,手肘撑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听岑乐瑾关于朔王南歌的长篇吐槽。
屋内没有别人,连个端茶递水的丫头都不在左右。
莫不是齐枫想对她做什么——还好,沁寕这个时候来敲门了。
没等齐枫点头许进,沁寕径自打开房门,看到一男一女坐于桌前竟没有半分逾矩。
这人,真让我丢尽了颜面。
沁寕设想过会掀开棉被看到不堪的画面,又或是在房中嬉闹衣衫不整,却万万没想过两人克己复礼至此地步。
齐枫的脾气倒是很好,没有因为沁寕擅作主张的闯入而大发雷霆,更是破天荒把岑乐瑾交她代为照顾。
”我的——一个朋友,你来了就方便多了。“
齐枫正愁着一人大老爷们晚上要怎么照顾醉酒的姑娘呢,他竟很庆幸沁寕主动找来,一点儿怀疑都没有。
”朋——友?“沁寕颇感意外,齐枫居然没有承认对这姑娘的意思,还称为朋友的关系?
“你没有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沁寕直率问道,今晚这是二人第一次坦诚相待,没有阴谋,也没有利益。
“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不喜欢那个什么林姑娘,也不喜欢柳青青,呜呜…”
岑乐瑾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嘈嘈切切落玉盘不止的声音。
林姑娘?柳青青?
沁寕久居深宫也算知晓云京名声较为显赫的几位女子。
比如林御史嫡长女林娢音,又如齐国公府**齐知琪,皆是名誉天朝的贵女;
再如才冒出头的潇湘馆头牌玉影,或是常驻芍药居的花魁柳青青,皆是响彻江湖的舞姬。
眼前这丫头的酒话,怎么听着那么像对朔王赵玄胤的诉衷肠呢。
“她是?”沁寕开口问道,这次气氛回答的不如先前爽快了。
“朋友而已,多说无益。”
好个简洁明了的八个字,沁寕识趣地搀扶岑乐瑾去了卧榻。
齐枫传了个女使进屋,低头交代了好长时间才放心离去。
“夫人,您去外殿睡吧。”
女使毫不犹豫地打发沁寕出去,可身为天朝最尊贵的公主又岂会受一个下人的驱使。
“他要我仔细照料,要是不妥,这责任你担得起么?”
女使起初壮着胆子赶走公主,没想到却被她反将一军。
即为下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主人家。
虽说整个齐国公府都晓得齐枫从来拿沁寕不出劲儿,就算是新婚之夜也没同其圆房。
可人家毕竟是武烈的掌上明珠,谁都欺负不得,更别说是个外头的女使。
“奴婢告退。”
女使盈盈一拜,慢慢退出房门顺手关了一半。
然后又听到岑乐瑾的胡言乱语:
你给我休了她!
你要是不……不休她,我就废了她!
要是还不行……我就让……就让笙哥哥来帮我!
笙哥哥是谁你知道吗?就是那个长得可好看可好看的小白脸呀!
很好看很好看的小白脸?
屋顶上的男子面色稍显凝重,看不出是无奈还是不屑。
“我……不如你画张像给我?”
沁寕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确定那人是那个长天门前任高徒符半笙,剩下把百分之二十则是完全听天由命。
“不—会!”
岑乐瑾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注视着眼前女子的次次唇动。
“不会你说个什么玩意儿……”
明知岑乐瑾说的都是一派酒话,沁寕格外想知道她的来历和情感归属。
因为救她的公子,也是极好看的那种。
希望她心仪的人是朔王或者齐枫吧,沁寕心中默默念叨着。
又一声巨响,岑乐瑾一个失手打碎了床边的花瓶—相传是太宗年间动赏赐之物,价值逾万两白银。
“南歌,我喜欢你知不知道,很喜欢很喜欢。”
脸上挂着眼泪的人又眨眼恢复清醒的状态,一动不动地看着沁寕和盘托出真实想法。
“呃—当然知道啦!”
沁寕看似有一句没一句在接话,实际上每一次交谈都是在尽力筛选出那位公子信息。
殊不知屋顶吹风的让终于按耐不住了,稳稳落在房中,沁寕亦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带她走之前,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只一个眼神,沁寕便洞悉符半笙的下一步行动。
“问吧。”
符半笙可没说一定会回答。
“她和朔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早就听说朔王忤逆皇命娶了个没有来头的平民女子为正妃,更是直接将岑乐瑾许给他做配。
看来朔王挑的人,也并不一定是千里挑一的那种。
起码,岑乐瑾给沁寕的感觉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还没涂画。
“你想的什么就是什么。”
事实早就闹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无数散客亲眼见到齐枫为了个女扮男装的女酒鬼,破例提前整整九日结束了簪花大会。
“王妃?”
沁寕猜测一问,可岑乐瑾完全看着不是个王妃—哪里有朔王妃独自一人出来喝花酒,而且过了这么晚,也不派个高手来相助一下。
“告辞。”符半笙不予理睬,小心翼翼把岑乐瑾放在他背上,一步一步走到芍药居门口。
小瑾,你也别怪哥哥它狠心了。
直到符半笙抵达柳青青房门口的时候,符半笙依旧在心头不住碎碎念。
“哎!你下次来能不能打个招呼。”
才熄灯躺下的柳青青生生被符半笙的声响所吵醒。
可符半笙一进屋内,柳青青的嘴角总是不知自觉微微的上扬,
“嘻嘻,你还是来了!”
看到他背后的人,柳青青才变了脸色。
“送走!”
符半笙当然不会乖乖听话,扔下岑乐瑾到她床上便又消失了。
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闭关的南歌居然心里擦过一分煎熬。
她出什么事了吗?
岑乐瑾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他脑海许久都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