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来了!”
凤鸣渊的军营瞬间炸成一锅粥,吵得不可开交。
上一次岑乐瑾出现,一个营的将士每人罚站三个时辰;
岑乐瑾第二次露面,一个营的将士每人领罚三十大板;
这一回,他们恨不得主动跑去马厩或是茅房了。
“跑什么?”
没有南歌在身边,岑乐瑾丝毫不在乎什么形象。
只听一声怒吼,划破了半边斜阳的裂缝。
“夫……夫人恕罪!”
关键时候,俩小兵还算脑子灵光,直接向女主人表达了三百分的衷心。
“我又不是他……”岑乐瑾刚说出口,意识到不对,她是他的夫人,可不就是一家人。
别说,这称呼岑乐瑾是越听越顺耳。
“好了好了,你们跟我来。”
话不多说,直奔主题,两个大汉不一会儿就抬疯女人进了营帐。
今日巧的是,燕王赵玄祯到访于此。
“燕王…殿下,”
抬着女人进去的俩人膝盖一软,自发齐齐跪倒在地,然后听得“哐当”一下,原来陷入昏迷的人竟有了意识。
这是哪里?
女人闭着眼睛细细琢磨-难道是……
凤鸣渊的前身,恰是岑北渊初建战功的地方。
女人彼时刚刚下山修行,通过覃芊才结识的荣王。
故而此地,便是她此生最不能忘却的场所。
哪怕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她的活动区一直都在绵山谷东出口至凤鸣渊北门关。
“好眼熟……”
她的面庞有大半火烧的痕迹,虽不够鲜红,可仍有凹凸不平的褶皱印记难以遮掩。
赵玄祯想到一个名字,没敢公开道明,瞧见后头进来的岑乐瑾,心中才更为确信。
“你是谁?”台上的人先一步问道。
岑乐瑾没有见过燕王,本以为赵玄胤不在她可以称一下霸王,也体会一遭将帅的风光,竟然才去请人帮个忙的空隙地位又没了。
“我是——朔王妃,你又是谁?”
岑乐瑾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自称是他的人,心里很没底气。
“王妃?”赵玄祯随即换上笑脸,拱手堆笑道:“原来是弟媳啊,失礼失礼。”
话音刚落,赵玄祯立马起身,下来笑意相迎请岑乐瑾上座。
“你还算懂事。”岑乐瑾低声说道,对这个“弟弟”的表现甚感欣慰。
只简单的自我介绍,竟能不费吹灰之力换来燕王赵玄祯的彬彬有礼。
赵玄祯收起了笑容,严肃认真地问起岑乐瑾京中近况。
“怎么,你千里迢迢来凤鸣渊是有什么要事?”
“桃殀花,你知道吗?”
足足愣了一炷香,赵玄祯还是摇头表示从未听过此物。
“你们下去吧。”岑乐瑾没急着和盘托出南歌病入膏肓的事情,觉着遣散无关人士才是接下来的前提。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疯女人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换了个字眼不停念叨,声音很大,似乎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桃殀花究竟是什么?”
看赵玄祯茫然不知的样子,岑乐瑾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弟媳问起这做什么?”
赵玄祯尚且不知道褚仲尼此时在朔王府拼尽内力保南歌无恙。
“你回云京么?”
岑乐瑾不想对徒劳的人再多做解释,遂将计就计让燕王赶紧把续命的金丹带回去。
“嗯,自然是要回的。”
赵玄祯才点头的一刻,岑乐瑾就将藏于胸口的药瓶往他手里一塞,郑重说道:交到褚师兄手上,每隔七日吞一颗即可。
她说的是-褚仲尼?
她尽然绿了南歌?
赵玄祯断然想不到朔王妃竟真的如民间传闻那样荒淫无度,四处留情,简直就是个女版的齐四少。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岑乐瑾哪里想得到赵玄祯会误会自己红杏出墙,话留有余地在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
女人依旧在重复那三个字,扰得岑乐瑾心生厌恶差点拔剑封喉。
“哎,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啊!”岑乐瑾气的直拍大腿。
据说是昆仑一派的东西,而昆仑一派独立于世间,更是百年才会对外开放一次上山通道。
非有资质和有天赋者不可前行,然被拒亦是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这药,还是自己送去吧。”
赵玄祯不想插手家务事,居然把她刚交到手里的药瓶又放在了桌上。
“没毒的,他急需呢。”
岑乐瑾又给推了回去。
“那就更要你亲自去送了。”赵玄祯死活不肯揽下送药的轻便活儿。
知悉王嫂外面有人是一回事,可撞见偷人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个恶人,赵玄祯可不愿意做。
“你!”
岑乐瑾庆幸只是在心头觉着他还不错,现在看来也是个不识大体的纨绔子弟。
“昆仑你知道怎么去么?”
燕王不答应她也没法,只好连夜带着这疯女人一道回云京再做打算了。
她居然还图南歌的武功门派?
赵玄祯此时对她的印象完全差劲透了,心中感慨:玄胤真是眼瞎,怎么会娶了她这么个女人当王妃?纵然林娢音一定不能为主母,柳青青都比这女人强上百倍不止。
岑乐瑾瞧见赵玄祯不屑的眼神,好生奇怪,又有淡淡忧愁。
到底该如何不动声色地让燕王相信她寻找昆仑派是为了南歌而不是什么别的人和事。
岑乐瑾有种直觉:现在不论她说什么,赵玄祯也是一个字儿都不会信的了。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岑乐瑾怎么都想不通。
“桃殀花……花开十里,血流百丈,无以血祭不得往生…”
女人终于蹦出几个有用的字节,关于桃殀花的罕见特征,岑乐瑾甫一听到就心头一震。
讲的比地狱曼珠沙华还邪门,岑乐瑾在见到它之前从没觉着桃殀花有多夸张。
“你要找的—该不会是人间通往地狱的红煞萝?”
桃殀花更为江湖熟知的名字便叫做红煞萝。
若想看花开,如疯女人所言,成河的鲜血铺在花朵的栽种之地—届时花圃血色妖冶,分外夺目。
岑乐瑾骤然神变—她儿时见过,还摸过…因为从来它们都是成群结队地藏在紫色鸢尾花丛里头,花型和花茎和紫色鸢尾花一摸一样,唯独有血液滴落花蕊的时候,花瓣上的紫色才会渐渐淡去,褪成明艳的朱砂色,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