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南歌?”岑乐瑾还不知道眼前这老者正是南歌的唯一师傅。
“姑娘,桃殀花的药性想必你是清楚的。”
“血……”岑乐瑾脸色微变,老者的意思该不会是以一人全身精血养一棵桃殀树开花?
“走吧,她会给你的。”
叫她上楼就说这么几句话?岑乐瑾觉得他真是个古怪老头。
“牵机,有没有别的解药?”
岑乐瑾仍是对邱一色的话抱有怀疑。
“有。”昆仑掌门没什么好隐瞒的,与其说牵机无解,不如是说世间所有桃殀都在他们一派手中。
“还有什么法子?”
岑乐瑾像在沙漠里突然看见一汪清泉般激动,抓这个救命稻草死死不肯松手。
“老夫出手,还没什么疑难杂症不能治好的。”
期颐之年的掌门人,依然对自己医术和内力满满自信。
“那你救救—”
不对,为什么这老头会知道她是因为一个男子,他们居然认识。
那认识的话,她干嘛还要割血养花。
“哎,老头?你认得南歌?”
岑乐瑾始终心存疑惑,从进来的石棂起一切都不对劲。
好像是一个什么法阵困住了她,又好像是谁人准备好的陷阱就等她主动跳下一样。
“曾经,是我最爱的弟子。”
掌门如实相告,未有丝毫揶揄。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
“十二年了,夜萤蛊都没有下落,他早就没了活命的资格。”
老者对爱徒的话让岑乐瑾听了很不舒服:难道收为徒弟就仅仅为了区区夜萤蛊,就算养只鹦鹉,时间久了也会每天恭恭敬敬喊主人的吧,更何况,南歌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你也说了,他是你最爱的弟子。感情这东西,不可能说淡去就淡去,你对他一定还是很挂念的,对吗?”
从掌门对她的态度上看来,南歌以前肯定是备受这老头的疼爱,甚至是偏爱到极致的那种。
就比如邱一色对她的宠溺,除了几件犯下大罪不可饶。
“掌门只是笑笑道,“那是自然。等他什么时候完成大业,是时候该回来受罚领过了。”
“什么大业?”岑乐瑾有点糊里糊涂。
“他连这都不告诉你,你何必为他求药呢?”
掌门顺手抓这个小细节就不放过,欲拿他不爱她的谎话骗走这小丫头。
“自然是—得借林御史在前朝的影响力,再借齐国公府的名义暗中引起江湖霍乱。他好渔翁得利,坐看鹬蚌相争,届时一网打尽,什么复仇什么权位,呼风唤雨指日可待……”
掌门还没说完就被岑乐瑾无情地打断了。
“霍乱?什么时候?这次又会牵连到哪些人?”岑乐瑾并不想再次目睹绵山谷惨绝人寰的悲剧了。
怎么人命在南歌眼中,一直都不如蝼蚁。
“北宗长天门,南派秋水庄自然不可避免……”
如她离开前所预估的那样,秋水庄即将发生件大事。
还是在南歌的一手操作下,瞒着所有人包括她,岑乐瑾心中拂过不被信任的寂寞,不露颜色。
“他做什么事我从不干涉。”
尽管什么都不知道,岑乐瑾这个女主人表现的落落大方知书达理,没将愤懑和不悦摆在脸上。
“或者是想管但没资格吧。”
岑乐瑾抬眼看向窗外,太阳收起刺眼的光芒,厚厚重重的云盘锯在天空,夕阳乘着一点点空隙,迸射出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
“随你怎么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头儿,你真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最好的年华?”
“他不会死的。”
掌门阅人无数,单凭一双眼睛、一个眼神、一次对话就能准确判断对方的喜好和性格。
岑乐瑾和赵玄胤,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可惜了,隔着的血海深仇,绝不会轻易抹去。
“我不想死这么早……”岑乐瑾虽然早知道自己活不了三年,可真的为一株草药付出生命未免有些太草率。
且不说这药到底有没有用,光是按着古籍疗法炼制解药,也需她耗费不少心力。
“我可以帮你先浇筑桃殀,不过—”
岑乐瑾就知道老一辈的家伙看着和蔼可亲,实则坏心眼儿多着呢,可不比年轻狡诈的小人好对付 。
“什么条件?”
“你的时间。”
“呵呵,随便。”
岑乐瑾故意悄悄捋起小半截袖子露出九莲妖给他看。
谁知老者完全不上当,更是变本加厉说道,“横竖都是要死的人,去哪里有什么关系?”
“那石棂我进不来!”
岑乐瑾找了个愚蠢到不着调的由头。
“刚才可不是你自己进来的?”
明明他在楼上,什么声儿也没出,岑乐瑾怎么也想不到昆仑掌门长了一双顺风耳,隔着老远就将外头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老头儿,难道我下回进来又得划破手掌了?”
事有轻重缓急,岑乐瑾认为寻得桃殀花是第一要事,所以疼痛感也没过多放在心上。
“不必了,下面有人会告诉你的。”
“嗯?告诉我什么?”
岑乐瑾只听到一声严正的呼喊:覃芊,上来,有事与你共议。
岑乐瑾没有听错,正是生身母亲的名讳。
算算时间,如今母亲也差不多这般岁数。
为什么她不认自己?
岑乐瑾眼中的彷徨和迷茫,被昆仑掌门尽收眼底。
在覃芊上楼前,只又听得他有条不紊地说道: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他说的是什么?又或是哪个人?
“岑北渊?”
才站上二楼台阶的美妇差点重心不稳摔下楼梯,多么怀念的人,覃芊生生世世都忘不了他。
“掌门,”
美妇盈盈参拜见过黑影,岑乐瑾刚巧观察到她微红的眼眶。
她哭了,岑乐瑾想着难道是提起岑北渊的缘故,一段被天朝百姓奉为神话的夫妻生活和情感。
岑乐瑾一直都认为岑北渊是个自私冷漠的边疆将领,是以从没想过要仔细了解他的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