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认为推出一个虚无缥缈的门派出来,朕就会信了?”
武烈越看这少年,越是想起了覃芊。
也如这般信口开河,却平静得如同一泓清泉。
“陛下当真一点儿都不怕我弑君夺位?”
符半笙惊讶于武烈的坦然,虽下手极为迅速,但皇帝常办政事的御书房,绝不可能没有一处密室。
武烈显然不想藏身。
符半笙一犹豫:我和娘亲长得没那么像吧,他怎么可能知道是我。
奈何血浓于水就是说不清道不明,一次面都没见过,武烈仍揣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热忱确信符半笙就是那个孩子。
“麟儿,”
武烈觉着他肯定是来认亲的,自是放下一切主动先来个拥抱。
符半笙下意识地躲了过去,轻声道:“陛下这般举动,不免让人心生疑惑,当真是陷入魔不成?”
武烈是亲爹,沁寕是亲妹,唯有岑乐瑾才是如假包换的岑北渊独女。
符半笙稍稍有点嫉妒:毕竟是他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大英雄的女儿,羡慕别人倒不如在她面前好好展示一下他的真枪实弹。
“在下符半笙,是江湖通缉的要犯,陛下可还安好。”
武烈竟然也知道符半笙的名号:拜于长天门常几道膝下,有才又有样的闭关弟子,肤若凝脂。
“公子不是昆仑门下么?怎么这么快就露馅了?”武烈笑道,没想到毛头小子会不打自招,得来全不费功夫。
“既然不信,说那么废话也是无用。”符半笙冷眼一对。
“不愧是我儿子,有出息了。”
“还望陛下自重。”符半笙才不稀罕认爹。
起码在确保燕王赵玄祯还活着前,他不想。
“你这个名字,不好听,还是改了吧。朕曾同她说过,若有一子,取名赵祺,字恒霖。”
武烈渴望认子的心情愈发急切,恨不得立马传位于他,自己退居太上皇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执政择人治理国家。
不过符半笙一语点醒梦中人,“陛下说的女子,或是曾经爱过的女人,但人都殁了这么多年,迟来的深情可是比野草都要轻贱。”
“是她对不起朕!”武烈不明,覃芸说他对不起她,连亲生儿子也这般说自己。
为什么,覃芊对所有人都闭口不提。
符半笙向来主张一夫一妻制,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三妻四妾在他看来,不过是男人为了寻花问柳找的借口。
“朕是皇帝,没办法。”武烈黯然低下头,日日夜夜睡在其他女人边上,他脑海中浮现的只有覃芊。
后宫多少佳丽,从来都是被宠了一夜就被割了舌头和手脚扔进冰窖、了却此生。
后宫多少孩子,从来都是沁寕公主独霸一方,而别的皇子公主只能忍气吞声。
“没办法对我说做什么?”符半笙冷笑一声。
“阿芊是你的母亲,而朕是你的父亲,这么些年都没有陪伴在你身边,是朕的不是,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武烈本来就打算把帝位给他,心想还能有比龙椅还高的权力么。
“什么都可以?”符半笙狡黠一笑。
权力至上的武烈当真能给他一切么?
“皇位,也可以。”
武烈万分肯定地点头道,对这个孩子他充满了亏欠,想把对覃芊所有的爱情都弥补给他。
符半笙听完先是一惊,接着一愣,然后咧嘴笑道,“陛下说的这是哪里话,这把龙椅我可受不起。但是眼下却有一桩小事,还望您答应。”
毕恭毕敬的口气,连点头哈腰都没有,武烈眉头皱起,总觉得符半笙不一会儿就要引爆埋下多时的**。
武烈突然想到:该不会,这小子打的是赵玄祯的主意吧……
“除了赵玄祯,其他人都可以。”
武烈一句话堵死了他的路,符半笙终于不得不动用情之一字必杀战术。
“你对不起我娘,是你欠她的,也是你欠我的。”
符半笙算是当面亲口承认武烈是生父的事实。
“我对沁寕的偏爱,何尝不是如此!”
武烈扪心自问,对那丫头的宠爱可叫一个“无法无天”。
哎,也就一桩婚事没选好。
可好在齐枫长得还行,花心点是正常的,总好过那位还没过门新娘就死了的强。
这沁寕倒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净想着法儿找人追杀岑乐瑾。
只是这追杀,那群人拿了银两跑去凤鸣渊继续烧火去了。
渐渐没了消息,人也见不到,沁寕对岑乐瑾这个人的概念也就模糊了起来。
符半笙就事论事严肃说道:你对沁寕的宠爱,和你对我娘和我的亏欠,又有什么干系?
武烈当场气得差点昏厥过去,怎么亲儿子说话比南歌还要毒辣!
是,与他没直接干系;也算着对覃芊的愧疚啊。
“覃芊是你娘,沁寕是你妹,我们是一家人…”
回过神,武烈破天荒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你的家人有点多,我就不参与了。”符半笙起身就走,武烈没答应,那就只好他自己动手。
话说从天牢捞人,符半笙还真没尝试过。
试试看也不是不可以,没准多些乐子呢。
“符公子,若你执意,我便叫人拦你了。”
武烈厉声喝道,对儿子的成长,一定要教其学会如何心狠手辣,帝王之家绝不允许儿女私情大过天,也绝不允许儿女与仇敌有瓜葛。
“你—要杀我?”
符半笙错愕不已,他甚至幻想过温文尔雅的武烈嘘寒问暖,俩人才交谈不及半个时辰就要拔刀相见。
“朕,换个方式保护你。”
武烈一掌挥下,四面八方汇聚成百上千弓箭手和大内高手,活活把他围个水泄不通。
“你看沁寕被你保护的,连清白都没有了。”
“休的胡说!”
武烈断然想不到,会是符半笙见证了沁寕被辱的全过程,还是无动于衷的那种观看。
“若你是个好父亲,怎么舍得把她推到齐国公府那样的火坑?”符半笙咄咄逼人的架势像极了热爱吵架的覃芊。
“如你所说,你爱她疼她宠她,就算养在身边一辈子,也不可能将她送到花心大萝卜那里做个摆设不是吗?”
“不!朕爱她,朕是真的爱她!”武烈极力否认拿沁寕作为交易的筹码。
武烈在心头一遍又一遍说服自己是为女儿好为女儿谋大局,然真正谋的东西他心底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