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她在眼前,他怎么也抓不住。
“南歌,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吗?”
平心而论,岑乐瑾有点怀念云京的恣意生活。
喝酒、逛街、聊天、品茗,不会重复,饶有兴致的闲暇时光,可远远好过偏僻的濮阳城。
“你不喜欢?”南歌困惑道,他还以为岑乐瑾不喜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繁华都城,以为带她好好看遍山川河流也不失浪漫。
岑乐瑾摇头,不喜欢。
从小到大,她都是看着虫鱼鸟兽和花草树木。
告别故里,她断不想再回到原点。
“可云京很乱,我没有……”南歌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其实那里已经回不去了。
什么修缮整饬,过了这么久连大门都没建好,武烈还不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歌神慌,你该不会是喜欢……芍药居?
他记着褚仲尼二话不说拐走她可不就是去的那里,后来问他,说什么是天下最有意思的地方。
她一脸红,急辩道,当然不是!我一个闺中女子,去那地方做甚。
南歌幽幽提醒,你是我的小娇妻,可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姑娘。
岑乐瑾秀美微蹙,是不是我还得写封陈情书?
“那倒不必,以后饿了多喂点就行。”大大咧咧的少年,不屑的眼神丝毫不减当年。
“臭不要脸!”岑乐瑾吐了他一脸泡沫。
却不见他的嘴角弧度夸张地上扬。
却不见,望蓉园中的柴房,此刻正关着她最内疚的肖尧师兄。
“赵玄胤呢,叫他滚进来!”
当肖尧不明所以地跟着小厮一路走到柴房,最角落的的地方,后知后觉才想通是被南歌耍了。
而那几个奉命看管的人,守口如瓶,任凭肖尧怎么叱骂都不曾还嘴半个字。
“混蛋!”
“小人!”
“卑鄙!”
“别骂了,他可没空搭理。”
突然房顶传来符半笙的声音,肖尧顿了片刻才推断此人在梁上。
“呵,又一个看笑话的。”
“怎么逃出来的?”符半笙没功夫和他讨论人家小夫妻的事情,更是关心他的情况。
照理说,邱一色不可能轻易放过肖尧;
而且,他是亲眼看见肖尧死在自己脚下。
难道是易容术?
又或是昆仑秘术?
毕竟昆仑掌门了寂能孤身支撑门派百余年靠的绝不是简单的武功秘籍。
正如他昔日拜师昆仑门口,硬生生被挡在了门外,说是资历尚浅,可明明已经内力颇深。
“我?为什么要逃啊……”
肖尧彼时已然不记得如何被邱一色折磨至死,剥筋抽骨的疼痛,几乎尽数被了寂灌入的崭新记忆所取代。
符半笙大惊,“你不记得了?”
肖尧疑惑,我不记得什么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小瑾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
符半笙掐指一算,时间没什么大问题,那么就剩地点了。
“在哪里?”
“当然是绵山谷咯!”
“肖尧,你被人下蛊了。”
符半笙曾听闻梵音教之所以被江湖称为邪教,最大的原因就是秘密的巫蛊之术,可让死人复活,活人失神,渐渐沦为施蛊者手下的傀儡。
“昆仑入山口,怕不是就在绵山谷吧。”
“什么是入山口?”失神的人,再次复活,也仅会带着特定的记忆,会铭记特定的任务。
“和我,你就没必要装下去了,想来他也是知道这一点吧。”
立于屋顶到白衣少年莞尔一笑,风中花留悠悠地长歌起伏,回响在他柔软却清冷的青丝边缘。
“我装什么了?”
肖尧依旧是茫然不知所措,怎么千里迢迢来到望蓉园,不仅没见到岑乐瑾,还落了一身的莫须有罪名。
符半笙和赵玄胤,究竟为什么对他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肖尧不明白,想不透其中是何缘故。
肖尧想离开,可又寸步难行。
赵玄胤不由分说封了他全身经脉,令他一日内不可用武:要是强行破穴,内力起码损失过半。
本来就只留着一口气的人,哪里舍得下这么大的赌注。
“带我去找他。”尽管知道希望渺茫,肖尧还是想试一试。
“我可没空浪费时间,自求多福吧。”
于符半笙而言,现在解决武烈的人,才是第一要事。
至于肖尧的去留,他并没有那么关心。
岑乐瑾不喜欢肖尧,符半笙身为兄长又何必多管闲事。
“你去哪里?”
“一些小麻烦,可惜现在你帮不了我。”
只一余光,符半笙便知道肖尧经脉被封了,下手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朔王。
好不容易两个人在一起,赵玄胤怎么可能眼巴巴儿地任由肖尧突然露面打断你侬我侬。
“呃……你可以解开的,对不对?”
肖尧还记得符半笙武力高强,区区点穴算得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是她的师兄。”
符半笙连连摇头,“不行,这理由不行。”
“师傅叫我好生照看好她。”
符半笙还是摇头,“理由无趣,没有实质意义。”
“那你什么意思?”肖尧脾气上来了,何时被他人这般推三阻四过。
“有人要对他…她下手,我一个人有些吃力。”
“好说,我去引开他们。”肖尧不记得死前也是这样,孤身一人入秋水庄,孤零零一具尸体躺在冰凉的棺材板里。
若非有人特意来盗墓,或者至今,肖尧也就剩下几块头骨了。
“不后悔?”符半笙纳闷,这秘术竟连因为什么而死的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不由得心生畏意。
符半笙想,倘若有朝一日,被俘去昆仑派的人是我,她该怎么自处。
“为师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过了两年,肖尧始终把岑乐瑾放在第一顺位;
过了两年,肖尧还是不肯承认自己输了感情;
一别两年,肖尧带着了寂的吩咐来到他身边。
为了那枚玉佩,也为了她。
“只一个条件,我只想远远看她一眼,一眼就好。”肖尧卑微地乞求,眼下最大的希望寄托就是符半笙。
不料对方冷冰冰一句话,那些人来了,你我还有没有命活着都不知道。
其实符半笙更清楚,自己一定会安然无事,死的或是伤的只会是肖尧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