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骥的脸色愈发难看,断然没想到区区一个不受待见的闲散王爷竟有胆量来干涉他“搬黄金”的自由。
令齐骥更感意外的便是:云京城都在传闻朔王娶了个不着调的夫人,倒不是什么见识浅薄的怯懦之人,恰恰相反,她眼界开阔颇具胆识。
其实细细一打量,林家小姐不过是仗着出身不错。
论样貌,两人各有千秋;
论才学,这位女子不见得一定会输给林娢音;
论宠爱嘛,明显这女子更胜一筹。
任凭“林娢音与赵玄胤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云京传的是沸沸扬扬有理有据的,却没有一人亲眼看见朔王和林娢音手牵手走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撒糖吸睛。
“你就是抢了林姑娘主母位置的那个女人?”
“嘴巴放干净点!”
没等岑乐瑾开口,南歌倒是先维护了起来。
什么叫“那个女人”,南歌从来都没打算让林娢音当主母。
岑乐瑾发自内心感到了幸福,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力证她的重要性。
不是说说而已,不是为了面子,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涌发的爱意。
“呦呵!”齐骥不屑地讥讽南歌,“姑娘你可知眼前的这位王爷到底有什么来头?又可知他在云京的那些花红柳绿的朵朵桃花?”
看出伉俪情深是一回事,要不要挑拨离间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好比,你不喜欢一个人和要不要杀他是一个性质。
岑乐瑾稍有迟疑,朵朵桃花……除了林娢音和柳青青,难道他还有其他女人?
南歌往右一瞥,低声说道,瑾儿,我发誓没有别人,这辈子没有,下辈子没有,下辈子也没有,下下下辈子也都不会有。
“呵呵,看来你们夫妇二人不是那么亲密。朔王,要我说,还不如继续跟林娢音来往,起码林御史你的准岳丈会给你不少方便。”
南歌冷冷道,不需要。
“什么方便?说清楚一点。”
岑乐瑾不想什么都被瞒在鼓里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翻开一些旧事,为什么要错过呢。
“瑾儿,我们不是该拿回属于你我的黄金?”南歌向来主次分明,哪里肯让岑乐瑾这么快就着了别人的道。
可有些东西,女人就是很在意。
路边的野花野草、墙壁上的山水画,以及一个香囊,都足以让深爱的一方不能自矣。
但是这次,赵玄胤没能拦下岑乐瑾。
齐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到二十余箱黄金那里。
要钱?这么多钱?
岑乐瑾无异于拿身上的一块肉换一些轻如草芥的信息。
“诶,都是为夫的错,咱回去吧。”
南歌依着褚仲尼和赵玄祯两位老师传授的经验,凡事先认错,有理也别争,说最软的情话,暖最爱的人。
不成想,正是他略带忧伤的口气成功刺激到了岑乐瑾。
“我要听真话,然后这些金子你就可以全都带走了。”岑乐瑾一声令下,看管金银山的暗卫和金银山的主人南歌皆是不约而同惊掉了下巴。
“不可以!”
南歌和暗卫脱口而出,这些黄金可是凤鸣渊的军晌啊!也是维系朔王府开支的私人钱庄,岂可由他个齐家人一下子拉走这么多。
“你看,不是我不想说,主人家还没点头不是吗?”
齐骥逮着条缝就插针,恨不得岑乐瑾一发话南歌立马怂得跟瘪三一样。
“这金子谁的?”
“当然是朔王的!”
“当然是你的!”
南歌狠狠地瞪了管事的一眼,遂又柔声道,其实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瑾儿你说对不对?
储仲尼和赵玄祯又一箴言便是:她说西你绝不能往东,她朝北你绝不能向南。所谓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妇唱夫随。
南歌问,不是“夫唱妇随”?
二人答曰:非也。是你心悦于她,须得先折腰,方可换得细水长流,才可爱如东海情比南山。
南歌皱眉,你们这么没文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岑乐瑾憋住笑意,倒是以前没觉得南歌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今儿个算是大开眼界。
齐骥更是赞同,只听说冷面朔王不染红尘不善言谈不喜多话,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有幸见着各种吹捧女子的活的赵玄胤。
“我再问一遍,金子是谁的?”岑乐瑾又高声问了一次。
管事的经一次“眼神杀”后,毕恭毕敬地抱拳称道:自然,都是夫人您的。
南歌脸上露出了姨母般的和蔼可亲,缓缓牵起她的手,温柔地看她,心情非常愉快。
岑乐瑾也是回以灿烂的微笑,得意地告诉齐骥,说吧,我可以做主的。
这女人……
齐骥只觉得后脊梁骨卷来丝丝凉意,不知这莫名的威慑力从何而来。
“朔王,您看我这是……”
夫人自称自己能做主又如何,在齐骥印象中,没有过人能做的了他的主,连以前的长公主和覃芸都不例外,凭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可以了。
“她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问题答完了,她满意了,你们就可以走了。”熟知官场风气的南歌自是一眼看穿齐骥的犹豫不决,于是放了话再次确定岑乐瑾的可靠性。
其实南歌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一进入金银山的范围里,南歌一个眼神就传递下去,把守的暗卫们纷纷藏好了地方,等齐骥几人出山前杀个措手不及。
“王爷,居然这般宠妻?”
齐骥一直认为男人之间的纷争女人不该趟这趟浑水,甚至是女人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去干涉。
朔王倒好,不但先搅浑,而且还让个婆娘出面。
南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你没娶妻,不懂。
说得齐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太不是不想娶媳妇儿,还不是因为有心人特意将他有家族遗传病的消息泄漏出去。
短短半日,来齐骥家退亲的媒婆和女方家差点挤破了门槛。
还好,最紧急的赶在三日后的婚约双方友好提前结束。
为此,齐骥被齐连嫌弃了整整五年。
直到四年前才委以重任,派他到濮阳城看着那间酒肆。
直到去年下旬,齐骥又接了密函来这宝黛坊开始新的盈当。
这不才五个月不到,齐骥“不幸”遇到了朔王和他的女人。
要说幸运倒也没错,这么多金子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要说不幸倒也不假,摊上这么个王爷想平平安安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