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片冰心在玉壶
“让我进去!”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女孩以契丹语娇叱的声音。
“对不起,艳朵公主。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许进去!”侍卫阻止着。
“放肆!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公主倒要看看你们如何阻止我!”
只听几声呼呼长鞭响,跳出一名娇俏美丽的女子。
但见她,身着窄袖圆领的紫金百蝶衫,领间五彩丝线刺绣精美,外罩暗花雪青银鼠褂,项上戴着赤金彩凤璎珞圈。下穿杏黄色金缕裙,脚着红凤靴。章彩华服,甚为金贵。一双丹凤桃花眼,两弯柳叶羽玉眉。身材窈窕,体格俊俏。正手执长鞭,朝侍卫狠狠甩去。
“艳朵,你做什么?”
一声叱喝,耶律桦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三名相貌端庄清秀的女子。
“桦哥哥,他们欺负我。”原本气恼,高扬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娇嗲。艳朵顺势挽住了耶律桦的胳膊。
耶律桦皱了皱眉头,将艳朵的手轻轻拿开。
“只要你别来自取其辱,没人敢欺负你。来人,送艳朵公主回宫。”
“是!”
下属回应。
“我不回宫!桦哥哥,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大宋女人?”艳朵眼神不屑,好奇地打量着怡衣,态度跋扈地叫嚣着。
切!这女人的容貌寡淡得很,还不及我艳朵的一半呢。
耶律桦揽紧怡衣,神情不悦。艳朵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位明显在吃醋的公主,是耶律桦的妻子吗?他身后的那三名容貌端庄秀气,衣着素雅得体的女子,应该是妾室吧?
怡衣只觉得心中的痛,如潮水般漫延开来。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心底缓慢地扩散,难过得像是海绵蓄足了水,一碰就会溢出来。
呵。
是自己自轻自贱。
其实自己早就该想到,像耶律桦这样尊贵的人物,本就应该会有娇妻美妾的。
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只有公主才能与之匹配,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那我,又算是什么呢?
耶律桦细细地端详了她很久。她的眼光放在远处,既缥缈又疏离,仿若寒冰。
看到怡衣浮现出这种孤绝的神色,他就知道她误会了。
吃醋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耶律桦的心情竟然莫名大好。
他对艳朵不情不愿的样子视而不见,再次命令下属送艳朵回宫。浑身散发着不耐的气息,语气不容拒绝。
背后艳朵的一双眼睛如冰箭一般,射出冷冷的光。
哼。
在侍卫们的恭敬行礼下,艳朵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勇毅王府。
耶律桦牵着怡衣的手进了怡然轩。
“吃醋了?”他挑起她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直视着她。
怡衣别过脸,不去看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知晓她的心思。
“本王尚未娶妻!亦无子息!”
怡衣诧异地看着他,眼中水雾迷朦,仿若两片带露的花瓣,手指轻轻一碰,豆大的泪珠便会掉落下来。
老实说,她有些半信半疑。在心里反复回味斟酌着耶律桦的这句话。
耶律桦喜欢看她吃醋委屈的娇柔模样,可心里分明又有隐隐的不忍。
他笑着解释道:“刚才那个是大辽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在辽国,公主制度比大宋要严格很多。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也不一定是公主。在没册封之前都称为皇女。只有被册封为公主,才可以被叫做公主。而大多数一辈子至死都是皇女。艳朵是皇帝嫡女,她的母亲出身高贵。在她幼学之年便被册封为公主了。在她出生之时,大辽皇上特地请蒙古国师为她起名为,塔拉乌斯阿拉赛罕其其格。寓意是草原上的水灵美丽的花卉。故而,我们都尊称她为,艳朵公主。也正因为从小富贵安逸,极受盛宠,才养成她刁蛮跋扈的性格。”
“嗯。看得出,这位艳朵公主很是喜欢你呢。她......”
“她喜欢本王,但本王不喜欢她!”耶律桦又好气又好笑,深吸了一口气,脉脉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吃醋吃得有些酸溜溜的小女人,低下头在怡衣的耳畔轻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嗯?”
怡衣眨巴着一双水雾迷朦的美眸,没有说话。
“相信我。”耶律桦看着她,蓝眸里有一丝恳求。
怡衣平复了下心情,觉得自己像个小醋坛子,有点失态。
她抬眸看向耶律桦,宛然一笑:“我相信。”
耶律桦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愿因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影响了彼此的感情。他是如此得在意他的慕怡衣,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见怡衣纾解了心结,他如释重负。
“进来。”
耶律桦朝门口下令道。
只见三名女子鱼贯而入,毕恭毕敬地站在慕怡衣面前。
“夫人好!奴婢明夏。”绿衣女子向怡衣微微一笑,笑容灿烂明朗,并行了一礼。
怡衣定睛一看,明夏真是人如其名,眉眼含笑真的好似夏日暖阳。两弯柳眉像汉族女子,婉约柔美。不过高挺的鼻梁倒像契丹人,刚毅大气。
“她是辽汉混血。父亲是辽人,母亲是汉女。本王见她既会契丹语又会汉语,还擅长烹饪做菜,故而本王在奴隶行里特地买来,服侍你的。”耶律桦对怡衣温和地说道。
怡衣思及自己还尚未成亲,一声“夫人”让她羞红了脸。
“还是叫我小姐吧。”
“是。小姐。”
另两名黄衣女子和白衣女子是一对辽人姐妹。在王府里好多年了。被耶律桦特地拨来照顾怡衣的衣食起居。
耶律桦觉得她俩的名字“石抹阿坝娜”,“石抹阿塔妍”太过冗长拗口,为了怡衣方便熟记,便改名为叶秋,忍冬。
呵呵。
这“春夏秋冬”都有了三季了。耶律桦倒是细心。怡衣忍俊不禁,心中泛起一阵暖流。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被感动了。
顷刻间怡衣想起了随她一起出行的巧春,一直音信杳无,不免怅然忧伤。
“我有个随身的丫鬟,名唤巧春,当初和我一同出行,也是一身男儿装扮,不知她是否平安。”怡衣感伤不已。
闻言,耶律桦的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巧春她肯定没事。自是吉人有天相。”他宽慰道。
“王爷,膳房已准备妥当。是否现在传膳?”这时门外传来老管家舒穆鲁的声音。
(注:蒙语“塔拉”,意指草原。
“乌斯阿拉”,水灵灵的。
“赛罕”,美好。
“其其格”,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