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登高望远神自清
慕怡衣带着卓凡,告别了亲人,告别了灵药谷,便跟着慕君衣身后,一直往西走。
此时,他们正小心地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
但见四面苍峰翠岳,两旁岗峦耸立,满山树木碧绿。
在慕怡衣看来,这宁静与僻远的山峦,莽莽苍苍。脚下的羊肠小道,隐现于荒野与山道之中,泛着诱惑的光亮,浮呈出无尽的生机。
耶律桦,你还在辽国上京勇毅王府等着我,对吗?纵然多情自古伤离别,但我们的情,并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减半分。
我坚信。
如今,我走向你。每走一步,就离你更近一点。这种充满希望的感觉,真好!
心中充满了希望,所以满眼所见之景,皆是勃勃生机。
慕怡衣抬手,轻轻拭了拭额头微微冒出的汗珠,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甜蜜。
眼前不远处,丛生的杂草,并不宽的崎岖小路,而那一抹颀长的身影,仿佛是一盏指路的明灯。
这就是兄长的背影,令人安心温暖。
慕君衣走得并不快,所经之处,都细心地用手中长剑将小道边上的杂草削掉一些,以方便妹妹行走。
剑锋凌厉,所点之处,杂草便拦腰而断。
慕君衣喝了口水,站在山巅,静伫片刻。微凉的山风,吹起了他额间的几缕墨发,剑眉星目,俊逸非凡。
眺望山下交错绵延的崎岖之路,回忆自己这半生命运,心里不禁感慨,人生之路,恰如这些隐于荒野与山道之中的羊肠小路。有时,真的很难猜测路的去向——
它会把奔走的人,牵引向哪个村落,哪一种生活?而哪一条路,才是通往不一样的人生的呢?
每次外出远行,踏上这些山路时,他总会热血沸腾地追问自己,脚下这条路,即是无数灵药谷先民踩踏渐成的山间古道吗?
尽管走得艰辛,可是这些山间古道,却令他联系起灵药谷先民的生命。他们为了躲避战乱,隐居于这个“世外桃源”,从此便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
就像杜若,她生于此,长于此,之前从未出过灵药谷。唯一一次想出谷采药,就在山谷口遇到了他这个奄奄一息的人,这便是缘分吧。他愿意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上天注定”。
犹记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带妻子杜若回江南杭城的情景。
当时自己一家四口和怡衣、卓凡是乘水路而返。
舟行碧波时,杜若和孩子们浏览着岸边各种自然风光、人文景象,满眼的惊喜与好奇。
一想到妻子杜若单纯可爱的模样,慕君衣便会忍俊不禁。
所以,这山间古道,不仅仅是一条路,它更是一段历史,一种哲理,一份情思。
于杜若和灵药谷的族人们而言,古道,永远维系着故乡啊。
好一番“登高远眺”。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
这时,慕君衣回转身,在杂草丛中迎风而立。身形挺拔,眸光清亮。
“怡衣,休息一下吧。”他拿出木质水壶,轻轻晃了晃,递给妹妹。
眼神关切,唇角含笑,柔声问道,“累了吧?”
慕怡衣轻轻地摇了摇头。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想念一个人,只愿跟他在一起。无论过程多么艰辛,也甘之如饴。这应该就是“爱”的力量吧。
此时,背上的小卓凡,睡得正香。真是个疼人的乖宝宝。这一路走来,卓凡不哭也不闹。
“还好。我不累。”
慕怡衣一边回答,一边快步跟上。
兄妹二人继续往前行走。
......
走了一天,直至黄昏时分,终于沿着小道进入了山中。
“妹妹,我们翻过这座山,再徒步四五天,会有一个偏僻荒废了的小山庙。”慕君衣指着前方说道,“我走过这条路。只要到了小山庙,我们可以稍作休息。”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小道两边的石壁,在夜色中似摩天大厦仰面压来,高得像就要坍塌下来似的咄咄逼人。山巅上,密匝匝的树林好像扣在绝壁上的一顶巨大的黑毯帽,黑绿丛中,岩壁里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卓凡似是醒了,指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口中咿咿呀呀,很兴奋的模样,倒让慕君衣忍不住笑了。
夜色中的石壁高耸,给人压抑之感。不过这个小外甥,真是天生的胆大,完全不惧,眼里只看到漂亮的小野花,真是个乐观的小娃娃,倒会苦中作乐。
有时候,单纯的孩子远比大人们更能在压抑和辛苦之中寻找到一丝希望,发现一些美丽。
慕君衣走过这条路线。以前在这山中搭过一个简易的小木房。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场。三人可以在小木房里将就着休息一晚。
慕怡衣将睡着了的卓凡,放在一张小木床上。然后在木房周围,捡了干枯的树枝。在空地上燃起了一个小火堆,可以驱散些许更深露重的寒气。
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个很好奇的问题。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问一下大哥。
“大哥,你......可以和我说说咱们的娘亲吗?”她手中的树枝,轻轻拨着面前升起的小火堆,期待的心情像小火苗不时的窜起。
“自我生下来时,咱们的娘就去世了。”慕怡衣低着头,很是忧伤,“听爹说,娘是因为太过思念你,所以怀着我的时候,心情一直非常压抑。小时候每当我问起有关娘的事情,爹只会摇头叹气,不愿多说。看得出,爹太过悲伤心痛。哎!所以,问过爹几次后,我也懂事得小心得回避着有关娘的问题。”
慕君衣一边静静地聆听着,一边往小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恍恍惚惚间仿佛陷入了沉思,并没有说话。
渐渐地,慕怡衣的眼睛里浮起了一层水雾,嗓子有些堵。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曾在爹的房间里,看到过一些很精美的发簪,我拿在手里,偷偷地端详了一会儿,便速速放下了。因为我怕爹看到,更怕他会睹物思人,徒增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