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苏夜寒伤了之后,司马霁一气之下撤了竹园周围的所有人。
等心绪稍稍平静下来,又觉得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扔在那偏僻的地方,始终有些不合适。
随后,又带着人回了竹园。
哪知道,竹园已人去园空。
此处方圆数里都渺无人烟,西边更是有一个原始森林,时常有狼群出没。
苏夜寒从小卧病在床,就连上京城内都很少走动,更别提来这荒山野岭。
越想越不放心,他连忙吩咐叶十三与叶拾带人四处搜索。
叶家兄弟何时见过主子这样方寸大乱,迅速带着人去了。
司马霁原本也要自己带人去寻找,结果就在这时,又收到了密令,称已经发现了可疑人物的落脚之处。
他之前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因为收到密令,说此处有生人出没。
这才阴差阳错地救了苏夜寒。
此刻,他虽然担心她,可正当两国交战之际,他身为一国的摄政王,又岂能因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权衡之下,他只好又留下他最得力的助手叶肆,带着一队人马继续搜寻。
他则赶往密令上的地点,将可疑之人抓获。
直到夜幕降临,叶肆才回来禀报,说苏夜寒落入了山贼的手里。
他这才又点了一队人马,火急火燎地往山贼的藏身之处赶。
一路上,他都自责不已,为何早就知晓此处有山贼出没,却又迟迟不派兵剿灭。
以至于让苏夜寒落入了贼窝。
好在,千赶万赶,他终于在危急关头救下了她。
却也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想,若是他再晚来一步,此刻等着他的,恐怕就只有苏夜寒冰冷的尸体。
等不及身后的援兵,他便从房顶上飞了下去,将苏夜寒牢牢地圈在怀里。
一直感觉到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他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可没想到,怀中的小女子,竟然看着他,看呆了。
她仰着头,睁大美丽的桃花眼,百合花瓣般的唇微微开着。
半晌,突然喃喃道:“我曾幻想过,我的盖世英雄有一天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
“来娶我”三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庄爷不知何时从白灵的爪下逃脱,提着刀朝苏夜寒砍了过来。
司马霁原本在很认真地看着苏夜寒,很认真地听她说那些他从未听到过的话,可没想到半路却被人打断。
心中正来气,庄爷就撞了上来。
这也不能怪庄爷的命不好了。
司马霁的脸一沉,顺手拿过苏夜寒手里的刀,就朝着庄爷掷了过去。
手掌宽的刀,一下子从庄爷的胸口处穿过,巨大的惯力还带着他肥硕的身体,快速往后倒退。
直到庄爷的身子撞到了柱子上,那柄刀还穿过他的身子和柱子,钉入了后面的墙上。
足可以见,生气之中的司马霁力道之大。
庄爷瞪着满含不甘的三角形小眼,身子顺着柱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代山贼大王,就此陨落。
叶肆站在一旁,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踌躇了好一会,终于等到司马霁发现了他,“何事?”
“主子,所有山贼皆已伏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些女子,该如何处置?”叶肆说着,指向角落里,颤抖成一团的几个女子。
司马霁掀了掀眼皮,“这种事,也来问本王?”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寒意,叶肆连忙躬身抱拳,“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处置了。”
说着,连忙朝后退。
“等一下。”苏夜寒突然叫住他。
叶肆看看她,又看看司马霁,一时躇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边是主子,一边是主子在意的人。
这……
司马霁扭头,就见苏夜寒不知何时已经离他远远的,见他看向她,还冲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君臣之礼。
他眉头微皱,心微沉。
就听苏夜寒恭敬道:“臣女拜见摄政王。”
一双冷眸扫向她身边的婢女,沉香脸色一白,身子瑟缩了一下。
他就知道,她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虽然他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他希望,是由他亲口来说,而不是借由旁人之口。
但眼下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当下淡漠地应了声,“起来吧。”
苏夜寒起身,神色之间已经恢复如初,方才震惊之后的失态亦早就收了起来。
趁司马霁与叶肆说话之时,也向沉香问明了情况。
之前不知对方是谁,她自然可以随心相处。
可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又是在这样尊卑有别的时代,那该有的礼仪就一分也不能少。
“不知王爷可否将那些女子,交由臣女来处置?”
见她如此疏离,司马霁的心微微乱了乱,旋即漠然道:“随你。”
说着,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苏夜寒在他身后又拜了一拜,“多谢王爷。”
叶肆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苏夜寒,紧跟着司马霁出了院子。
之前给苏夜寒她们送饭的女子见状,想要上前来跟苏夜寒说话,却被一小兵拦住。
苏夜寒示意小兵放开她。
小兵犹豫了一下。
他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女,但听她刚才跟摄政王说的话,好像也是个什么臣子家的小姐。
想到这里,他侧了侧身,让开了路,但依然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武器,警惕地看着那名女子。
送饭的女子见小兵让了路,连忙走到苏夜寒面前,跪拜了下去:
“小女采莹,叩见小姐。”
苏夜寒伸手扶她,“起来说话。”
可采莹却躲开了她的手,并不起来,还说了一句让苏夜寒震惊的话,“还请小姐,赐我等一死。”
“为何?”
采莹回头看了看身后哭成泪人的姐妹,道:“我们几个都是被庄爷劫持来的,早已没了清白之身,如今就算是被放出去,这天下之下,也再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那你们的父母呢?你们还可以回家去呀?”
“回家?”采莹冷笑,“以残破之躯回家,连累家人一起受辱么?”
苏夜寒顿时沉默。
在她那个世界,女孩子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了清白,都要经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风言风语。
更何况,是在这样思想封建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