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上京城,皇宫,议政厅。
司马霁正与两名大臣商议,如何解决难民涌进上京一事。
叶肆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情报,等在门外,面色有些焦急。
司马霁淡淡瞥了一眼门外的叶肆,冲两位大臣道:“关于这件事,两位卿家拟好奏折,明日呈上来。”
两名大臣应声退下。
叶肆连忙进来。
司马霁收起面前的奏折,“何事?”
叶肆拿出手里牙签粗细的小纸条呈上去,“叶柒那边有消息。”
司马霁面无表情的脸,动了动,伸手接过来,打开,里面就四个小字:衢州调兵。
他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叶肆躬身站立在一旁。
“这么说来,她是知道了赵家那边的事?”须臾,司马霁淡淡开口,眼神却飘向案边的那本《奇闻录》。
自打上次拿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放回原位。
叶肆沉默。
他知道,主子的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在询问他。
但他心里一直有个疑惑。
主子明明早就知晓了赵家的变故,为何还同意苏大小姐离京,前往铜陵?
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可疑惑归疑惑,他却不敢真的问出来。
他怕死。
正这么想着,司马霁突然又问:“那个人还在闹着不肯吃饭么?”
前后两个问题一点都不搭边,叶肆差点就没能反应过来。
还好,常年呆在司马霁身边,早就已经训练就出了一副逆天的应对能力。
“是。”他回。
司马霁闻言,眼神从《奇闻录》上收回,淡声下命令:“放了他,顺便把苏小姐的行踪透露给他。”
“放了他?”叶肆一惊,疑问脱口而出。
那个人的身份都还没查清楚……
司马霁一个眼神看向他。
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一个眼神,却愣是让叶肆蓦然打了个寒战。
他连忙低头,“是!”
就在这时,门外有小太监尖声尖气地禀报:“陛下驾到!”
叶肆才觉得身上的压力陡然减轻,连忙伏跪在地,迎接圣驾。
司马霁淡淡望向门口,就见司马真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外罩一件明黄色的狐裘披风,双手拢在袖子里,踏门而入。
他大步上前,走进司马霁面前,恭敬唤了声:“皇叔。”
司马霁微微颔首,“坐。”
身后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帮司马真脱下还带着寒气的狐裘披风。
脱下之后,司马真便乖巧地坐入司马霁旁边,另外一张楠木桌子的后面。
司马霁看向叶肆,“下去做事。”
叶肆又向司马真告退了之后,才起身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司马霁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即日起,陛下每日都须来这里,同本王一道批阅奏折。”
……
烟煴峰,山峦叠层,云雾缥缈。
苏夜寒三人历经千辛找到赵念言一干人等的时候,赵念言等人正被一伙人围攻。
赵念言雪白的衣衫上,已沾染了许多鲜血和泥土,都快分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他身边只有三个手下还在奋力苦撑。
距离再远一些,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而围攻他们的人,却没什么伤亡。
即便如此,他们的招式依旧狠辣,一刀一刀地都把人往死里砍。
苏夜寒三人到的时候,一个人举着把大刀,正朝着赵念言的头上砍去。
而赵念言还在对付着面前的敌人,根本无力应对身后的人。
苏夜寒见状,脸色一变,什么都来不及想,拔出自己在山下买的短剑,就迎着那人冲了过去。
卧槽!
叶柒吓得魂都没有了!
这苏大小姐知不知道,这是在拿命打架,而不是在将军府中过家家!
心里来不及吐槽,顺手拔出自己腰间的剑,一个腾起跳跃,以最快的速度越过苏夜寒,挥剑朝着砍向赵念言的人刺去。
能被司马霁选中,并放在身边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赵家的那些手下们,武功虽然也不错,但和叶家兄弟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叶柒刺过去的招式,也甚是刁钻。
那个砍向赵念言的人还没想好怎么躲避,叶柒的剑就已经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还来不及哼一声,叶柒的剑又抽了出去,转而刺向了另外一人。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这世间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天空中无边无尽的蔚蓝……
赵念言感觉到身后的危险解除,意外之余,回过头一看,就见苏夜寒拿着一柄短剑,正同一个敌人对砍。
他心头一震,“小叶子,你怎么来了?”
苏夜寒没回他,专心致志地应付着对面的敌人。
叶柒解决完一个,又过来接过她这边的敌人,她才空闲下来。
却又看见,又一个敌人朝着赵念言砍过来。
“晚点再说。”苏夜寒说着,挥舞着她手里的短剑,又朝着那人迎了上去。
原本已经元气大伤的赵念言,见此情形,精神一震。
口中说了个“好”字,手里的剑挥舞得愈发的凌厉。
有了叶柒和苏夜寒的加入,赵念言这一边原本已经必败的局面,不过几个瞬间,便扭转过来。
叶柒一个人大杀四方,不过几个回合,便将对方十数人一一斩杀完毕。
地上很快又多了好些尸体。
潮生见赵念言安全了,急忙跑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才低声询问他的情况。
然而,却半晌没听到赵念言的声音。
他诧异地抬起头,就撞进赵念言一双清冷略带血丝的眸子中。
潮生瞬间愣住,“公……公子……”
“怎么了”三个字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愣是没敢说出来。
赵念言也没说话,只淡淡地撇开眼。
望向苏夜寒的时候,眸子里的寒意霎时褪去,“小叶子,你还好么?”
潮生:……
苏夜寒擦干净短剑上的血迹,又把短剑重新装回剑鞘里,才抬起头。
一双美艳的杏眼里,俱是满满的怒意,“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眼前的赵念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到处是血渍和污渍。
头发散乱不堪,一贯温润如玉的俊脸,溅上了几滴鲜血,衬得他的肌肤更加白皙。
不过即便是如此狼狈,却依旧没有失了他风华绝代第一大公子的形象。
赵念言闻言,掏出怀里的手帕,优雅地擦了擦脸上的污渍,笑得温润儒雅,“好了,别生气了。你看你,嘴上都能挂油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