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屋门看见臧先生正背对着两人坐着,手里正忙着将一张张白纸糊在竹条上,面对着两个人的是一个只完成了一半的纸扎人。
听见了开门声的臧先生也没有回过头,而是在专心的糊着纸扎人。
黄大庄两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站在他的身后,一时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臧先生率先打破沉默:“来的正是时候。”
说完之后嗓子眼里挤出几声怪笑,转过身来将白纸轻轻放在脚下,手拿着一支毛笔沾满了墨汁,重重的在纸人嘴巴上画上最后一笔。
口中吟唱出一段没听过的曲调,纸人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手脚开始只是僵硬的动起来,后来竟缓缓的向着两人移动过来。
臧先生将毛笔竖在空中,大笔一挥在空气中画着看不懂的符。
“小心!”
张鹤山将黄大庄往后一拉,突然的拉扯使黄大庄没反应过来,差点摔倒。
“臧先生,我自问和你并无过节,为什么你要针对我?”
黄大庄语气咄咄逼人的逼问道,两人本无什么交集,可是他却听信谗言针对自己。
“树大招风,怪只怪你自己吧。”
纸扎人此时距离黄大庄两人不足一臂远。臧先生又拿着毛笔在空中笔划了几下,纸扎人像是接受到了信号,猛的向着黄大庄身上铺来。
黄大庄用力一扯,将纸人身上的白纸尽数拽掉,可那些白纸就像是有了生命,飞向黄大庄的脸,一张一张的贴在黄大庄的眼睛上,鼻子上,嘴巴上。
没想到这纸扎人这么厉害,黄大庄一时也无力招架,将鞭子揶在后腰上,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僵牙。
正准备往糊在脸上的白纸上划,却被白纸抢先一步,无数张白纸从纸人身上脱落下来,飞向黄大庄的手腕。
这下手和五官都被白纸控制着,空气逐渐稀薄,黄大庄另一只手使劲的将白纸往下扯。
开始的时候还能甩开几张,可到了后来逐渐没了力气。手只能在脸上胡乱的抓扯。
张鹤山看准其中门道,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双指用力弹向臧先生的手腕。
突然吃痛的臧先生手中毛笔脱落在地,贴在黄大庄脸上的白纸像是失去了粘性一样,任由黄大庄撕碎。
终于从白纸的掌控中脱离出来,黄大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没想到臧先生出手就是奔着让自己去死,如果不是张鹤山出手,自己怕是要死在这个纸扎人手里。
臧先生弯下腰想捡起地上的毛笔,黄大庄怎么会再给他机会,将鞭子使劲的往地上抽过去。
赶山鞭似乎与黄大庄已经可以互通心意,将毛笔卷起撤了回来。
“快点将它还给我!”
臧先生手里没了武器,也不似开始时候那样神气了。只是嘴里依旧不依不饶。
“你个土巴佬,有什么本事?还不是让人耍的团团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大庄将鞭子收了起来,拿着毛笔左右的看看,也没发现什么玄妙之处,确实明白,臧先生能够操控纸人肯定是这支笔的功劳。
“有这个闲工夫问我,还不如赶紧回家去看看。”
张鹤山听完也是闭起眼睛,单手掐诀一道白光飞出去,不多时,猛的睁开眼睛。
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拉住黄大庄的胳膊就要往出走。
“咋的了?是不是出事了?”
就算是黄大庄脑筋再不灵光也感知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向沉稳的张鹤山慌张的样子,使黄大庄心里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快回家,出事了!”
张鹤山也没空再解释,拉着黄大庄就走出来纸扎店。
可现在天都黑透了,也没有车,等走到家黄花菜都凉透了。
“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先回去。”
说完张鹤山直接消失在黄大庄眼前,只留下黄大庄一个人站在寒冷的黑夜里。
现在可怎么办?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往回走。
突然黄大庄一拍脑门,又回到了臧先生的纸扎店。
一进屋正看见臧先生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的白纸。
“你不是有车吗?送我一趟。”
黄大庄拿出鞭子缠到臧先生的脖子上,手一用力勒的臧先生咳嗽起来。
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将他强行的拉起来。走到门外,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绿色的二幺二。黄大庄自然能够认出来,这车就是臧老板当时开的那辆车。
臧先生启动汽车,拉着黄大庄趁着夜色向着村子里开去。
这一路上黄大庄得心都悬在嗓子眼,也没有和臧先生说话,反而是臧先生嘴里一直喋喋不休。
“黄大庄,你以为我真的是害怕你吗?我带你回家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听到臧先生这句挑衅的话之后,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告诉他别说这些废话,如果家里真的出了事,一定要杀了他们所有参与的人。
一路疾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终于进了村,还没走到自己家门口,就听见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一样。
黄大庄赶紧下车,手里鞭子依旧没有放松,拉着臧老板走进院子。
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现在已经被破坏的脏乱不堪。
地上满是被掀翻的簸箕和冻菜,靠在一边的砖垛也已经散落一地,水井旁边的水桶也已经倒扣在地上。
满院狼藉映入黄大庄的眼中,就算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院子这幅凄惨的样子,让黄大庄愈加担心父母的张鹤山的情况。
从进院子开始还没看见他们的影子,黄大庄也无暇顾及臧先生,松开了束缚着他的鞭子,自己走进了屋子。
刚一进东屋,一股巨大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黄大庄眉头一皱紧忙跑进屋里。
“爹!妈!”
呼喊了几声之后不见有人答应,看屋里有被拖行的痕迹,就寻着血迹走出屋里,来到房子后面。
刚一拐进屋子后面,只见张鹤山正趴在地上,浑身血迹,不知是死是活。
再往里望去,昏暗的月光照在一个老树下,影影倬倬看不真切只能隐约可以看到几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