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凌绝来过之后,君穆卿多日来一直都是早出晚归,整天都看不见人影,除了她的属下门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在忙些什么。
然而这一切看在凌云祈的眼里,却是君家小少爷为了尽快将丢失的虎符巡回而奔波。
殊不知针对他的浩劫已经悄悄地来临。
三月乍暖还寒的春风漫步在凌都上空,光阴流转,初春的寒气也慢慢散去,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间已经是三月底了。
宛若风韵美人般的桃花也已经盛开在整个春季,花朵可爱丰腴,细腻诱人的淡粉色遍布整个凌都,凌都的少年才子和姑娘们也纷纷走出庭院,踏春赏花,到处可见桃花树下的密集人影。
甚至有一些人家纷纷来摘桃花,回家做桃花羹和桃花糕,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充满诗意。
但是如此美景,有的人却无福消受。
据说今日一大早,衙门的鸣冤鼓就被敲响了,现在衙门已经被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整个衙门前到处都是人。
“砰!”
“砰!”
“砰!”
...
而顺天府衙门的鸣冤鼓被敲响之后,那声音便一直没有停过,浑厚有力的鼓声一直响彻在府衙上空久久不散,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累了,原本很响的鼓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远远看去只见一名瘦弱的年轻女子站在鸣冤鼓前,手里拿着鼓槌一下一下的敲着鼓面,但是鸣冤鼓本就大,鼓槌又重,而且自鸣冤鼓被敲响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是一名壮汉,只怕也要没有力气了。
但是那女子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但是却始终不肯放弃,依旧持续着挥舞鼓槌的动作,眼看她就要撑不住了,但是那紧闭的府门却没有半点打开的征兆。
府衙门前围着的百姓看到这样的状况,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府衙门前到处都充斥着人们的嘈杂声。
“看这名瘦弱的女子一直不肯离去,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一名在这看了全过程的中年大叔忍不住开口说道。
“是啊,是啊,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谁敢来这天子脚下,敲这鸣冤鼓啊。”
“就是,这鸣冤鼓可不是敲着玩的,敲响鸣冤鼓所付出的代价,怕是会让这个身子消瘦姑娘失了性命啊!”
“哎!记得上次鸣冤鼓被敲响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一名头花花白的老婆婆应和道。
“可不是,这鸣冤鼓那是那么容易就能敲的,我看那这姑娘今天不进去衙门的门,只怕是不会走啊。”
“话说,这鼓声已经响了这么久了,这衙门里怎么也不见出来个人管管啊,这些当官的平日里就知道欺压百姓,真正用到他们的时候就找不着人了...”
然而那人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人撞了下胳膊,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命了,敢在这里说当官的坏话,小命不想要了...”
那人说话被打断之后,尽管心里不服气,但也只是‘哼’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
衙门外的嘈杂声不断,然而这时候府衙内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府衙内,京兆尹范立在大堂内走来走去,隐约可见其额上青筋暴起,鸣冤鼓被敲响一事,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在这凌都,敢来天子脚下敲鸣冤鼓的,怕都不是什么小事。
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牵扯到朝廷上的官员,所以这一个时辰之内,他之所以没有出去也是在想办法。
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出个万全之法,到头来他发现不管这个事情最后怎么样,反正他肯定是要得罪人的,自他当上这京兆尹之日起,这样的事情不就在每天发生吗?
这么多年来他都在祈王和各系官员的夹缝中求生,因为他只想好好的当一方父母官,不想成为谁的爪牙,也不想去投靠谁,也尽量的不去得罪谁,可是今天的事情,他有预感,如果他接了这个事情,只怕这一次他就没有那么容易从中脱身了。
想了好久,最后范立发现,鸣冤鼓已经被敲响,无论如何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这个案子他接与不接,到最后都要得罪人。
而他又不可能为了不得罪人,而放着门外的事情不管,如果这样的话他跟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有什么不同,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范立背对着门站在中堂之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开口道:“开府门,升堂。”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无需再避,大不了此间事了之后他就辞官,反正这么多年的窝囊日子他也受够了。
“吱——”,紧闭了一个多时辰的府衙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
门外围着的人纷纷朝着那道厚重古朴的大门望去,“快看,快看,门开了”。
“是啊,终于开了。”
鸣冤鼓前,原本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那名女子,一听说门开了,猛地转头朝着大门望去,手里一直拿着的鼓槌也随之掉落在地。
她就那样看着紧闭了一上午的大门缓缓打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脸上不断流淌而下的汗珠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再加上那绚烂的笑容,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张普通至极的面容,此时此刻却变得光彩夺目,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那女子很快便被带了进去,而门外围着的百姓也没有散去,因为在北凌历年来凡是在天子脚下击鼓鸣冤的案子皆须公开审理,任何人都有来观堂的权利,且任何人都不得对其进行驱赶。
范立低头看着跪在堂下的那名瘦弱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身青布粗衣,安安静静的跪在公堂之下,身上甚至还有一块补丁,虽说现在已经三月底了,也没有那么冷,但是她穿的却很单薄,就好像是平常家人夏天的穿着似的。
想来敲鸣冤鼓也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背后原本青色的衣服彷佛浸了水一般,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堂下何人?”
“民女清水县江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