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周小花坐于陈夕象家门口的猪头骨下,捧着手机看斗音。
关于他的视频越来越多了,刷几条就是那个打拳的视频,评论多数褒奖,也不缺辱骂,周小花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一个仅露一面的人追捧,又因此如卫士般对他扞卫。
不理解,故而没评价,只是看得心酸又心烦。
他关闭斗音,打开徽信,一一回复那些自女子们而来的红点消息,如工作一般。
早知道就不与师父提那茬了,有手机原来是这么累的事情,还是摆渡用起来最舒服,懂得又多,又不会烦人。
消息一茬又一茬的冒,周小花嘴巴都讲干了,索性不回,关机装死。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双手俯在膝盖上,想事情。
大字不识几个的周小花,还没到思考人生的那个年纪与环境,无非就是爹娘好不好,姐姐们好不好,会不会担心自己,反正自己是不担心他们。
不远处脚步声传入耳中,周小花打断思绪,从凳子上站起。
来了吗,终于来了吗……
总算来了!
他摩拳擦掌,调整气息,准备迎接将来的斗战。
从旁侧土道中,走来三个光看脸就知道只是路人角色的男子,为首者身着工装,一眼看去像个修电塔的,其余二人白t黑裤,是干净的简洁风。
他们步调一致,神色淡然高级,像在走秀,但显然不是走秀的。
同调意味着有规律,不自然,不自然者,其间必有手段猫腻。
周小花肃神,严阵以待。
工装哥在看见周小花的那一瞬间,眼神就变得迷离暧昧起来,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如猫看老鼠般的玩味。
他停步,周小花屏息,准备出手。
虽无动作,但周小花在脑海中已演练了十数遍出手,从八极形意到空手道柔术,陈夕象式无不可破。
可事实总不遂人意,工装哥没有出手,出手的是他左手侧的短袖哥。
罗格p50式,天下武功无不可破。
咻,一声消音枪响,周小花的左小腿肚被子弹贯穿,飞出一泡血沫,剧痛冲击意识,只在一个身形不稳间,他的右肩胛骨处又中一弹。
躺在地上,周小花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用手去捂右肩企图止血。
现在的人都不讲武德了吗?
工装男自若地向前几步,左右两把枪指着地上的周小花,只要他稍有妄动,便会即刻丧命。
他低头,对周小花冷声道:“告诉雷拳,这是初次警告。”
“我不认识雷权。”周小花沙哑着嗓音道。
“……告诉陈夕象,这是初次警告。”
工装男发觉自己有所失误,原本就不甚灿烂的批脸更阴沉了些,有点想给周小花再来一子儿挽回一下颜面。
但看见周小花洋溢于表的恐怖时,他又打消了此念头。
辣手摧花有违他们月尔男性的人生浪漫,哪怕这实际上是草,那也是株散发着勾动他雄性荷尔蒙香味的草。
他深深的看了周小花一眼,打算把眼前这个场景印在脑子里,睡前做点艺术加工然后意淫。
几个呼吸后,他刻印完毕,而后快步转身离去。
艺术加工,在刻印完毕的那瞬间就开始了。
说起来很惭愧……
就在他下肢充血就要支起帐篷时,异变突生。
在他身后,周小花一改先前惧色,拔地而起,于空中鹞翻,一记凶猛手刀直击工装男左侧太阳穴,左眼珠弹射出眼眶,当场丧命。
短袖哥与黑裤哥的反应要比色欲熏心的工装男快得多,周小花刚弹身而起时他们便已拔枪,不过黑裤哥的角度不足以快速瞄准周小花,又被工装哥的尸身挡了一道,在这时间内,足以让周小花找到与他贴身缠斗的角度。
可周小花没有,他直接埋身,探身入短袖哥的胸怀,左手呈挡拆式拨开短袖哥持枪右手,不过还是让其枪口走火擦伤了左胳膊,而他右手则成攻式,以火箭的速度(比喻)重击阳部!
里模式——无武德之花,一段血脉催化!
“啊呜!”短袖哥弓腰怪叫一声,手枪落地,但仍用左手去扭周小花的腰部,可见其缠斗之心。
但映入眼帘的诡异一幕,让他一时忘了发力。
周小花的小腿上,原本被子弹贯穿的那一部分,离奇的愈合了。
不!不是愈合,只是血色在黑暗中呈极暗色,看起来像结痂,其实不然。
他的伤口处,被一层薄膜覆盖住了,所以血没有流出来。
也不对!
而是……而是!!!
血液在肌肉组织被破坏的情况下,脱离了血管!脱离了地心引力!于伤口中自行交接维持血液循环!
正所谓寒梅不为飞霜旋雪所败,此正是寒梅周家血脉之常态——子母无根踞!
短袖哥瞠目结舌,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哪怕他与非凡界交涉颇深,这种彻底违背常理之事亦闻所未闻。
这……太离谱了。
周小花才不管他反应如何,右手呈手刀抵向黑裤哥,偏移其弹道,贴近时猛然发力,以寸劲击其咽喉处。
“呃!呕!呕!”黑裤哥痛苦的干呕起来,手中枪被周小花一把夺去,就在周小花要扣动扳机打死他时,一边短袖哥大喊道:
“猪突猛进(日语)!!!”
只见他伏身,以肩头撞上周小花的腰子,被周小花以化劲用臀部挡飞,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黑裤哥又有了动作。
无架势,也无章法,只是张牙舞爪地朝周小花扑去,疯狂地朝他的脸面进攻。
一边地上短袖哥如抓救命稻草般的捡起枪,毫不迟疑地指向周小花。
砰!一声枪响。
一声没有消音器作用的枪响。
晃晃悠悠跑来看情况的小狗吓得一哆嗦,而后怔怔看着于老头站在田埂上,手持一把冒着烟的自制匣子枪,轩昂桀骜。
陈夕象不由目瞪口呆,这老头还真尼玛会造手枪啊??
田埂上,犹有醉意的于老头揉了揉眼,想确定自己有没有打中,待到看清楚时短袖哥额头正中那颗弹孔时,酒一下醒了,眼神锋利起来。
亲手杀人,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但要说处理尸体……
他十六岁时就跟陈蛰龙干过了。
没脚黄沙上养出的一辈人,出几个不正常的,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