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想死，自然是死的越痛快越好。
这样就不会因为突然的后悔而改变主意，尤其是将死的时候，如果突然改变了主意，会大概率出现死不瞑目的情况。
但是吴珂敢保证，大部分想死的人在见到荀且之后都会很快改变主意，因为荀且的表情，因为荀且的手段。
他的表情一直阴冷，冷得足够让小孩子晚上做噩梦。
而他的手，手掌宽大，手指很长，这样的手很擅长拳脚功夫。荀且擅长的就是分筋错骨手和擒拿手。
手指长且有力，不比鹰爪手和龙爪手弱，指力也不比金刚指弱，手指用力，能把人的骨头扯出来。
他喜欢手指撕裂别人肌肉的那种快感。
那一年他追击南海蛟神，愣是把南海蛟神浑身的骨头都捏碎了，南海蛟神哀嚎了三天三夜才咽气，之所以咽气还是荀且捏碎了他的喉咙。
荀且听厌了他有气无力的嚎叫。
这些个泼皮应该就是被他一把抓破了喉咙。
喉咙漏风，就算是想呼救也发不出声音，但是被抓之人还能听到风从喉咙穿过的声音。
这种声音就像是小鬼勾魂的声音。
吴珂很庆幸荀且不是敌人。
一个人如果有这样一个敌人，上辈子肯定做了太多太多的坏事。
“这些恶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拐带少女，尖音偷盗，除了杀人，他们什么坏事都做了。”荀且解释了一句，因为他看到了唐千羽的神色有些不快，玄门中最不主张杀人惩戒的就是他了。
惩戒，通过处罚来警戒。
可是你都已经杀了他了，又该如何使他警戒？
还是顾清随，他说：“惩戒其实是惩罚犯错的人，让还没有犯错或者有犯错念头和迹象的人受到警戒。因为有些人犯的错根本不值得再给机会。”
“你说了，他们并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不代表犯的错不重，杀了人也不代表一定要抵命。你可曾看过被拐卖的女孩儿？被送进窑子还算轻的。”
荀且的话让吴珂想起了采生折割。
在杭州，与孟童初次结缘就是这个。
唐千羽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太残忍了，残忍到吴珂他们都不愿，也不敢再提。
还是让唐千羽保留一丝江湖难得的纯净吧。向纯净的人说残忍的事，这本身就很残忍。
残忍的事还是留给别人吧。
混迹江湖的人居然还能保留住纯净，真不知道唐千羽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个时辰后，当路人经过这里发现一大堆尸体后，惊吓得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而吴珂已经和荀且、唐千羽一起坐在酒肆里喝酒了。
快马一鞭，只需要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荀且喝了一杯酒，叹息了一声：“早几年我还见过虞桓，那个时候他刚到泰州，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就挣下了偌大家业，他挣钱的手段比他的武功更令人敬佩。”
说起武功，荀且对谁都不会服气服帖，哪怕是武功高他许多的顾清随。
所以，虽然他跟虞桓，跟玄门的其他人功夫在伯仲之间，他也不曾佩服其他人。
而虞桓挣钱的本事却让他由衷的佩服。
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如果有人做的非常好，很难忍住不去佩服他。
“可惜，没想到一别竟是永远。”
“我听到消息，立即赶到了泰州，可是五柳庄已经换了名字，变成了钱府，钱亨，齐王的管家。后来我又去了一趟六扇门，找到了办理此案的铁面判官，在拳脚上让他吃了点亏，他才告诉我真相。”
铁面判官费翼，一手鹰爪功载誉江湖，吴珂尝过他的苦头，也让他尝到了苦头。
他知道这个人可不好对付。
荀且用语从来不会夸大，他说的吃点小亏，多半是在拳脚上面完胜费翼。看来这些年，荀且的分筋错骨手又有精进。
“五脏震碎，外表无伤口。江湖上会这门功夫的人不多，刚好我就认识其中一个。隔山打牛的内劲确实能够破掉硬气功夫。”
“我又从京城赶往川西，也就是这里。只比你们慢了一步，我看到你们进了屋子，也看到了孟童被人杀死，可是你们居然放走了这些个泼皮。说实话，这跟你们以往的做派可不太一样。玄门出手，什么时候会给自己留尾巴，留麻烦？”
唐千羽也就罢了，吴珂可是鬼剑客。
鬼剑客，见者变鬼，遇着丧命。
鬼雨一出白骨现，白骨如山鬼神惊。
他的剑下向来是不留活口的，更何况是这些个做了不少坏事的泼皮恶棍，杀了他们也是为当地除了一害。
杀人他未必喜欢，除害可是相当乐意。
“或许是因为孟大哥身死，虞大哥的线索又断了，我有些失神。”
荀且沉思了一阵，突然说：“其实我一开始就在怀疑，虞桓真的是死在摧心掌或者隔山打牛的内劲之下的吗？”
吴珂猛然抬头，“你是说还有别的可能？”
他早就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荀且。
现场没有拼斗的痕迹，虞桓也没有外伤，一切迹象都指向了孟童。
可是孟童的大拇指早就断了，他根本就不可能靠着一双残掌杀死虞桓，就算他突施辣手，也未必能够做到一击必杀。
荀且诡秘的笑了一下，“你们忘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武功虽然一般，但是他却能够把天下所有的武功都原封不动的使出来，就跟在这门功夫上下过几十年苦功的人一样。”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那岂非天下无敌了……再说了，任何武功不下功夫苦练怎么可能有所成……”
吴珂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光亮，好似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一般。
是啊，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见到他，他也不会相信一个人居然能把技艺练到这样的地步。
“确实，我们大多数人练武，必须从扎马步开始，一板一眼的稳扎稳打，靠着水磨工夫慢慢的提升。而几乎所有的功夫也没有一样是能够速成的，没有十来年的苦功根本练不出来。可是你忘记了，所有的功夫，不管是粗浅通俗的长拳，还是其他精妙的高招，练到了极致都会达到一种境界，那就是触类旁通。”
“而且他的功夫更加特别，他只需要知道你的招式，听你口述一遍就能够完美的复制出来，根本不需要一板一眼的练。”
吴珂和荀且口中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神工鲁狄。
是啊，鲁狄。
他的傀儡机关术已经通神，在傀儡中设定好了机括，可以让傀儡使出任何他能想到的武功，内劲或许不能达到，但是招式可以做到一模一样。
“还是不对，他即便是能够做出跟孟大哥一样的拳术高手，这隔山打牛的内劲又如何能学的过来？”
荀且皱着眉头道：“或许那本来就不是摧心掌，不是隔山打牛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