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大清早，风和日丽。可在第二制衣厂的会议室却是乌云密布，死气沉沉，依然是开早会，大家都在沉默。
突然会议室外传来秘书的汇报：“厂长，外面来了两个年轻的女同志，说是来谈合作的。”
“什么人，谈什么合作，我没空理她们，找个业务员去跟进一下就行了。”厂长李胜雄挥挥大手，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秘书支支吾吾地再说：“厂长，她们说是来帮我们解决库存的。”她也知道现在厂里都在为几万件衣服的库存烦恼，她只好冒着被厂长骂的风险把话说完。
她也不想厂倒闭，她也不想没工作没收入啊。
女秘书的话刚落，会议的目光唰唰唰投过来，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惊动人心了。
连厂长都站起来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小骗子来糊弄他的。
要是谁敢在这里时候来他头上拔毛，他定是不会让谁好过。
“把人带到我办公室。散会。”李胜雄说完起身回了办公室。
他倒是要看看，哪里来的毛丫头。
才坐下不到三分钟，门外秘书就带着两个看起来像是学生一样的小姑娘。
走在前头的姑娘倒是落落大方，自信从容。后面的小姑？跛脚的？
李胜雄并没有因此看低她们，只是觉得她们两太年轻，背后可能会有出谋划策的人。
但是也说不定，因为他深知，自古英雄出少年。
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这是我们的李厂长。”女秘书介绍说。
在离李厂长办公桌两步之外，九悠宁停下，面带微淡笑容，从容不迫地开口：“李厂长，您好。久仰大名。我是九悠宁，家是南庆市贺川县的。这是我的搭档黄彩虹。”
说完，就看着李胜雄，也不着急。此时李胜雄正在打量她们，但是并没有多少表情。
李胜雄穿着一套灰色的中山装，剃着寸头，鬓发有些许灰白了，端着严肃的表情，人看着还很精神。一点也看不出他现在正是遇到大困难的样子。
“两位小同志请坐，不知道到我这来，有何指教。”雄厚的男声，气势先起。给人一种踏实又敬仰的感觉。
“两位请喝水。”
秘书的工作倒是做得很到位，并没有因为她们年轻而轻视。
“谢谢。”九悠宁转而对李胜雄开门见山地说：“李厂长，我想跟您谈个合作。听说您的厂里积压了大量的服装库存。我就是为了这些库存而来的，我有信心帮你把库存销掉至少80%。”
“哦？九同志，不知道你想要怎么帮我？”李胜雄也没有兴奋，只当是小姑娘大言不惭。
“李厂长，你们厂的衣服为什么卖不出去？价格没有别家的低？做工没有别家的好？都不是，是你们衣服的款式不好。”九悠宁缓缓地说着，还一直直视李胜雄的眼睛，不放过他眼里一丝一毫的变化。她知道她说对了，他也认同了。
“你的库存由我来设计修改，按我的方案去销售。你们负责修改和跑业务，我负责衣服的修改方案和销售方案。”九悠宁轻靠在椅子背，手自然地放在双腿上。
“呵呵，九同志，又怎么保证，你设计改过的衣服就一定能卖得出去呢？”李胜雄追问，看到九悠宁淡定的样子，他相信了几分。
“李厂长，你看我们身上的衣服怎么样？”九悠宁和黄彩虹同时站起来，她还转个圈让李胜雄看仔细。
她并不担心李胜雄不答应，只需要现场给他改一件就可以了。她相信自己时尚感，也相信黄彩虹的技术。
李胜雄一开始就被他们身上的衣服吸引了，但是并没有开口问，是想让自己保持在这场谈判的上风。
“确实不错，很有亮点，在国内目前似乎还没在看到有这样的款式卖的。”
厂长果然是厂长，对自己行业每一项业务都能熟悉。
“没错，我设计的，自己做的衣服。”九修宁今天穿的是修身窄脚九分休闲裤，配白色大翻领白色衬衣。衬衣前面配两个醒眼的大口袋，衣襟荷叶边设计，衬衣塞在裤头里。最亮眼的是衬衣的纽扣，每一个金属纽扣都不一样。
这身衣服显得九悠宁大气清新，却又不显得刻板地正式，但是会客却也适用。
而黄彩虹，九悠宁给了她一套棕黄色背带裤配短白色体恤衫。再梳了一个丸子头，少女的气息无限循环。
两个不同的风格，一样的亮眼。
“你的条件是？”李胜雄终于相信她的话了，九悠宁给他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感。
“你现有的库存，如果用我的方案销售出去的，我要销售额的5％。”
“销售额的5％？这可不行，这是国家的厂子，我不能答应你。我得向上头请示。”
也是，这是国企，她怎么忘了呢。厂长并不能一票决定所有事情。
“李厂长可能觉得我狮子大开口了，但是我给你的回报不止这个。我还承诺给你30个秋冬装新款设计稿。当然，新款的设计我们得另谈费用。”
“这个不是问题，主要是流程上我不能这样给你费用。我得有个合符规章制度的名义给让你去做这件事，并且给你这笔钱。”李胜雄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但是他也不能违背厂的制度，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稍有差错就得背上大锅。
“不如你给我一个职位？比如临时工或者顾问之类的，但是福利待遇不是固定的，而是看我的能力可以为厂带来多来的利益来决定我的待遇。”九悠宁也理解李厂长的顾虑，现在政策未下来，国内的企业还是要执行管理部门严谨的制度，由上面部门间接管理，企业并没有什么自主经营权。
九悠宁视乎一点都不担心李胜雄会拒绝，总是慢悠悠地说，不带一丝丝的急躁。
总是那么随意，那么自信。可她又没有给人自大高傲的感觉。
一切总是恰到好处。
黄彩虹坐在旁边当背景，开始她还有些紧张，可是现在她的眼里只有崇拜了。
“那，九悠宁同志，你总得拿出点什么让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吧。”
“如果你真有料，那我就能做这个主，聘请你为我们厂的特别顾问。”
李胜雄一个手指有节奏地敲着他的老板椅扶手，用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九悠宁，不了解他的人，会认为他现在笑得很慈祥。
可哪个有点成就的人会没点利害的手段呢，九悠宁可没有被他的和蔼表面给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