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情况无疑刷新了郑文修的认知。
这花魁好牛气!
这老鸨好低三下气!
跟他前世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大不相同。
他虽然没见过这两位郡王,但他们俩的大名如雷贯耳,想不知道都很难。
先说河间郡王李孝恭。
他乃北周八柱国之一李虎曾孙,曾攻略巴蜀、平灭萧铣、俘辅公祏,在大唐建立的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是大唐宗室中和李道宗齐名的能臣名将。
再说襄邑郡王李神符,他是当今太上皇李渊的堂弟,已逝淮安靖王李神通的亲弟弟。
他曾击败突厥,出任扬州大都督,深得州中百姓依赖。回朝之后又历任将作大匠、散骑常侍、宗正卿、光禄大夫等职,备受李世民敬重。
显而易见,他们俩都是在大唐举足轻重,不折不扣的宗室重臣!
想巴结他们的人数不胜数。
老鸨不敢得罪他们实属正常。
巧玉却丝毫不卖他们面子,有些不同寻常。
郑文修抿了一口酒道:“你就不怕这两位郡王派人来抓你?”
巧玉摇头:“他们不会。”
郑文修明知故问:“为何?”
巧玉莞尔一笑:“他们都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犯不着因为我这么个红尘中人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们若略施手段,也可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确实。我在他们面前只是一蝼蚁罢了。”
说到这,她忽然目不转睛地看向郑文修:“不过,这不是还有你吗?你那么有能耐,帮人家婉拒他们应该不在话下吧?”
“而且咱们好不容易共处一室,喝喝酒,聊聊天,待会儿我再跳段舞予你欣赏,岂不是比去取悦他们那些老头子要欢愉畅快?”
说这话时,她还用她那纤纤玉指轻轻地划了一下郑文修的面庞。
郑文修轻咳一声道:“听你这意思,我若是不出手相助,大有将你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拱手让给两个糟老头子的嫌疑?”
“糟老头子?咯咯咯!”
巧玉轻拍了一下郑文修的胸膛,娇笑道:“虽然我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但是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家高兴极了!”
说到这,她扯了扯郑文修的衣袖撒娇道:“公子,帮帮小女子嘛!最近他们一直派家仆前来相请,虽然他们有可能只是想看我跳舞,但我从未离开春香楼,这规矩不能破,而且我也确实不想去。”
“我估摸着他们的耐心要耗尽了,所以真得拜托你帮我想个法子,最好一劳永逸的那种!一旦拒绝了这两位,今后估计再也没有人邀请我到其府上献艺了。”
郑文修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次邀我前来,就是想请我帮你摆平这两人的!”
“公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巧玉急忙将一根玉指竖在郑文修的嘴前道:“人家真是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你若是把人家想得那么有心机,那人家恐怕哭都没有眼泪了。”
说着,她还拿起手帕抽泣了几声。
这个妖精……
郑文修彻底服了。
殊不知这酒喝得好好的,他也不想自己在这独守空房。
所以他喝了一口酒道:“你把笔墨纸砚拿来吧。”
“就知道公子怜惜人家!”
巧玉喜笑颜开,迅速照做。
郑文修站起身道:“我说你画吧。”
“画?”
巧玉一头雾水地看向郑文修。
画幅画就能摆平了?
她的好奇心瞬间爆棚。
郑文修抽了抽鼻子道:“画几个乞丐拿着碗!”
“嗯?”
巧玉虽然不明白他这是何意,但还是照做了。
郑文修见她一笔一划地画了起来,画得极为繁琐,摇头走到她的身后,抓住她的手,三下两除二画了几个小人,并在几个小人面前画几个碗。
随后又在不远处画了一堆金饼……
感受到他呼出的阳刚之气,巧玉歪头看了他一眼,脸露红晕道:“这……这就可以了?”
“对了,再加上两个字!”
郑文修松开她的手道:“我写字太难看,这俩字还是由你来写吧,免得影响了你才艺双绝的美名!”
说完,他又附在她耳畔嘀咕了一句。
巧玉这会儿只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抿了抿嘴道:“公子过谦了!人家这脑袋若是有公子的万分之一就好了,公子这幅画太神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郑文修看着她写出两个十分娟秀的字道:“你这字很好看啊,看得出来是下了苦功夫的!而且你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远非一般女子可比。”
“公子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巧玉用手捂了一下滚烫的面颊,都不用郑文修说,又照葫芦画瓢,画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随后,她拿着两幅画站起身,笑得花枝招展:“公子画得小人虽然极为简单,但妙趣无穷啊!越看越觉得可爱呢!”
这在前世小学生都会画好嘛……
而且画个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的乞丐恐怕还没这效果好呢。
何必浪费时间?
郑文修指了指门外道:“让她交给两位郡王的家仆吧,咱们继续把酒言欢。”
“嗯。”
巧玉立即把两幅画给折好送了出去,然后将双眸凑到郑文修的面前看了又看,最近的时候,两人的嘴唇都要贴一块儿了。
郑文修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你这是在考古吗?”
“考古?噗!”
巧玉大笑道:“还别说,公子在我眼里就像是孔明转世,张良重生一样,真的太厉害了!这么棘手的事情,竟然被你如此轻松地解决了……”
“对症下药而已。”
郑文修喝了一杯酒道:“我是不是可以欣赏歌舞了?”
巧玉嫣然一笑,轻移莲步,走到郑文修面前,然后缓缓地伸出藕臂,跳了起来。
仅仅几十息的功夫,郑文修便被她精湛的舞技给俘获了。
一举一动,宛如凤凰。
一颦一簇,似为仙子。
或转身、或弓腰、或摆手,或回眸,她把人体构造中最美妙的一面都给展现出来了。
静如湖面,动若疾风,动静结合间,日月星辉仿佛都撒落在她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张开樱唇,唱了起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遍又一遍。
诗中的那种哀思和留恋,都被她给唱了出来。
郑文修听得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一壶酒也被他浑然不觉地喝完了。
巧玉跳完后,缓了好一会儿,美眸含泪道:“奴家是不是没有唱好公子写的这首诗?”
郑文修摇头:“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此曲只应在瑶台,饭桌只剩酒与泪!不对,我这是酒也没了!”
“我这还有呢……”
巧玉调整了一下心情,又取出一壶道:“今天客满,我是好不容易才从老鸨那要来了一个雅间,说实话有点怠慢公子了,公子莫怪!”
她话音刚落,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头抿了一口酒。
郑文修坐直身体道:“真没想到你把这首诗改成曲子了,非常好听。”
巧玉趁机道:“那公子能不能填上那九首残诗,让人家都给编成曲子,或者填上几首也行!”
郑文修刚要拒绝,巧玉又是给倒酒,又是给夹菜的,还一把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不停地摇啊摇……
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惊人柔弹,本就喝得有点晕乎的郑文修都有种昏天暗地的错觉了。
他将手一举道:“停停停,只一首。你来选!”
巧玉迫不及待地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句诗我特别喜欢,还望公子告知下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