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率先开口:“我说师弟啊!没想到这皮肉也能跟补衣服似的,缝起来。开膛破肚的人,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师兄我可是长见识了!”
药圣给褚慕桦拆线的时候,医仙就在旁侧,还曾经取笑他动作笨拙呢。不过,从伤口的大小和形状中,足以猜想出当时的凶险,以及大夫的技艺高超。
一旁。某个被开膛破肚后依然活蹦乱跳的家伙,摸摸自己胸前的伤口,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二十来天过去了,如果不是胸口留下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以褚慕桦目前的状态,根本看不出他二十多天前曾躺在床上等死。
药圣终于在治病救人上压过师兄一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虽然,治病救人的是他徒弟,他只不过打打下手而已。徒弟有本事,也是值得骄傲的资本。
“何止皮肉,就连手筋脚筋,只要缝合得好,也能恢复如初。”药圣想起青山村猎户家的那个小子,得意地翘翘胡子,“曾经有个半大小子,脚筋被猎叉刺断大半,我徒儿……咳咳,我带着徒儿给他做了缝合手术,现在已经行走如初。再过些日子,便跟常人无异了。”
褚慕桦一听,马站起身来,对药圣深深地一揖到底,激动地道:“药圣老先生,这缝合之术对战场上的伤兵来说,太重要了!如果您愿意把这项神技传授给我们的军医,无论您提什么要求,在下都会想方设法为您达成。”
很多士兵,以为在战场上伤了脚筋手筋,成了残废,回家后失去了劳动能力,落魄至极;很多兄弟,因为伤口太大,容易挣裂,造成反复伤害,甚至感染而死;还有不少伤兵,死于流血过多……他们没有自己幸运,遇上能输血、缝合伤口的大夫。
“呃……这个……”药圣有些傻眼了,华佗神技是徒儿秘门绝学,一般这样的绝世医技都是不能外传的,结巴了半天,他编了个理由道,“当初教我这项绝学的隐者,没说能不能传给别人。这件事,等我去信问过以后,再给少将军答复吧。”
褚慕桦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虽然药圣没能给他准确的答复,但总比一口回绝了强,至少一丝希望呢!不过,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因为像这样的绝世医术,一般都是不传之秘。
“桦儿,今日不谈公事,来,喝酒!”君永伦见场面有些尴尬,忙出来打圆场,“医仙、药圣,桦儿不能喝酒,我这个当舅舅的,替他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不辞辛苦地赶往郡琅关,救了我外甥的命。”
医仙举起酒杯,道:“说来巧了,老夫正在北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拜访一位久别的老友。听说少将军伤重,就赶了过去。说辛苦,还是我这师弟,从苍莽山只用了三天就赶到了郡琅关。他这把老骨头还挺硬朗的,禁得起这样折腾!”
药圣刚刚说错了话,此时不敢再嘚瑟,把杯中酒一口干了,只管埋头吃菜。
褚慕桦操起酒壶,给药圣倒了一杯酒,诚心诚意地道:“小子无状,让药圣老先生您为难了。您救了小子的命,还差点失去了徒弟,小子以茶代酒,向您表示诚挚的谢意和深深的歉意。先干为敬”说完,把杯中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药圣很给面子地喝下杯中酒,道:“少将军不必自责,我师兄说了,我那徒儿是自幼落下的毛病,早些发病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现在,那丫头体内的隐患全部清除,再养一段时间,就跟常人一样康健了。”
医仙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问道:“师弟啊,这小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另眼相待,收为关门弟子?”
特别之处,那可多了去了。华佗神技、麻醉喷剂,还有一些精妙到他都自叹不如的制药之法。他不止一次怀疑这个小徒弟,是天上的药神带了记忆转世呢!
“我这徒儿,制药的天赋可高了。”药圣又喝了一杯酒,吃了些菜,才继续道,“你那宝贝徒儿小百里,多久达到药师标准的?”
说起自己得意弟子,医仙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半年!只用了半年时间,百里就参加药师考试,一考即过!”
“嘿嘿!瞧你那沾沾自喜的模样,有什么好得意的?”药圣不怼他,心里不舒服似的,“我告诉你,我徒儿只跟我学了一个多月,就能达到药师标准喽!”
“不可能!!你确定她以前没有任何炮制药材的基础?”医仙自然不信。不到两个月,就能制出高级净药,除非天才中的天才!
药圣十分肯定地道:“我确定她没有任何基础!”他还曾经诧异,到底什么样的师父,能略过基础,传授她最顶级的制药之法。难道……教她华佗神技和制药的人,重伤濒死,为了避免绝技失传,才会让她强记下来?
“而且,她在学医上天赋也很不错。她是最有希望成为师父那样医药双绝的人。”医仙和药圣的师父,在医术和制药上,都有很高的建树。不过,他为人低调,隐居不出,名声上不及两个徒弟而已。
医和药,向来是相辅相成,只有这两方面都达到一定的造诣,才能发挥到极致。医仙和药圣,只在某一个领域达到了世人不能企及的高度,哪怕联手也不能攀顶到最高殿堂。唯有医药双绝在手,方可真正达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境界。
“如果……她真如师弟你所说,具有如此潜力的话,我那行医手札,就先借给你用用。”医仙的行医手札,是他五十多年心血结晶,里面记载了数千中疑难杂症,可以说是医家至宝。得此手札,学习医术可谓是事半功倍。
药圣大喜,刚想谢过师兄。医仙又开口了:“不行,你这么不着调,再好的孩子,也被你养废了。我看,顾叶儿还是由我带着贴身教导吧。”
“好你个蒋石头,抢徒弟抢到我头上来了!我告诉你,想把我徒儿从我身边带走,没门儿!你个阴险狡猾的老东西,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药圣气得满头白发都竖起来了。
医仙本来是故意逗师弟,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他幼时的乳名,登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一拍桌子,冷哼道:“就以你那三脚猫的医术,能*出什么旷世奇才?”
“医术好了不起啊!你怎么不说你那手烂制药术?光医术好就能教出医药双绝的天才了吗?”药圣也拍案而起。两个老家伙像斗架的公鸡,急赤白脸的,互相瞪视着。
医仙咧嘴一笑,抚着颌下美髯道:“至少,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能够跟她交流制药心得。”说完,还气死人不偿命地挑着眼睛看药圣,好像在说:我有懂药的徒弟,你有懂医的弟子吗?
“你……你……”药圣气得手抖得跟中风似的,最后他终于憋出一句,“你会华佗神技吗?你会做麻沸散吗?你会开膛破肚缝脚筋吗?我虽然对诊脉开方不擅长,但这些医学奇术你也不会!咱俩扯平了!!”
君永伦和他的儿子们,在旁边惊呆了。没想到两位医药上的大拿,加起来都一百四十岁了,竟然还跟孩子似的吵个不停。不过,这一路过来,俩老家伙都是这样,褚慕桦和顾萧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顾铭小盆友却一针见血地道:“两位爷爷,你们别吵了。关键得看我妹妹,她愿意跟谁学。别看我妹妹年纪小,可有主意了。”
药圣一听,茅塞顿开,面露得意之色道:“差点被这老家伙带沟里去了。我那徒儿最孝顺懂事,她师已经拜了,拜师礼也送了,还能再转投别人门下?”
“咱俩是一个师门的,怎么能叫背师弃祖,转投他人门下呢?”医仙看不惯他嘚瑟的模样,故意道。
“老家伙,你说的再好听,我们家小一一,都不可能被你骗走的!”那小家伙身上那么多秘密,还得仰仗他这个做师父的打掩护呢。医仙这老家伙太精明,太较真儿,以小家伙超凡的洞悉力,绝对不会选择他的。不装聋作哑,是收不到好徒弟滴!
被两位医药界的翘楚争抢不休的主人公,刚刚陪老夫人吃了一顿午餐,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门,顾夜端庄的体态,立刻消失无踪。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着脖子,甩了甩胳膊,口中嚷道:“唉呀妈呀,可累死我了!那些大家小姐,整天端着一副模样,累不累啊!看来,生在深宅大院,还不及我们山里呢,至少活得自在。”
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丫头们,看到她这样,都忍不住捂嘴笑了。
踏入房间,冬雪帮顾一解下斗篷,接过她手中的手炉放在一边,看她一个飞扑,趴在锦被上翻过来翻过去地撒欢儿,笑道:“大宅门中的姑娘们,从小耳濡目染,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不过,听姑娘说在山里春天摘野菜,秋天捡松果,夏天采蘑菇,冬日捉野兔,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奴婢都向往不已呢!”
“有机会,你到我们青山村做客。我带你去野猪岭打野猪,野猪肉可香了,小火炖上一夜,什么作料不放,只洒点盐巴,吃起来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进去。”
顾一寻思着,从衍城回去差不多要过年了,北方过年不是有杀年猪的习俗吗?她们家没养家猪,弄头野猪回来,做一顿杀猪菜,请村里关系近得热闹热闹,为新年提前预热了。
冬雪听了一脸向往,可是很快回到了现实:“奴婢可没那福分。等姑娘身子大好了,奴婢可能要回京城了。”
“不回郡琅关了吗?”顾一盘膝坐在床上,歪着脑袋看她。
冬雪摇摇头,道:“奴婢是我们夫人派过来伺候大少爷的,大少爷的伤,医仙说了,要养上一年半载的,才能重新上战场。我们老爷,已经向皇上请命去边关驻守。不过,听说皇上没同意,只是让二少爷暂时替下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