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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家主母,女帝青遥。
惊诧八字,犹似沉鼓重音,敲击在云邪的心头,激起万丈风波,久难平静。
云邪本以为这灰衣女子或是沐家的一脉长老,却未曾想到,她与自己竟有着至亲血缘的关系。
按照辈分来论,自己应该尊称她一声外婆,这份关系,云邪不得不慎重考虑起来。
故而远去的身影又缓缓归至,云邪沉默不语,两眼中充满复杂的情绪望着女帝青遥,似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对啊……”
“三十年前沐家曾对外宣称,主母青遥已亡故,这消息不可能有假。”
“难道你是进了瘴海古森,被困在此地,未曾出去,沐家之人以为你葬身其中了?”
揭开灰衣老妇身份的龙丘,眼神中浮现出浓浓疑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在瘴海古森内遇见已经死去了三十年的人,令他很是匪夷所思。
但龙丘可以确定,面前之人的确是沐家主母,女帝青遥,这位叱咤帝山的风云人物,他曾有一面之缘,忘不得。
而方才之所以没有想起来,是因为谁会看着一个大活人去往一个死人身上想呢?
“不错,老身正是青遥。”
“三十年前遭遇变故,性命垂危,恰逢瘴海古森现世,便来了此处。”
面对龙丘的疑问,灰衣老妇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亦解释了进入瘴海古森的缘由。
至于她所言的变故,似有掩饰,众人也未曾多问,而云邪却是猜的大概。
昔日在沐家先祖遗迹中,云邪曾听沐明仁说过,沐家强者曾三次硬闯先祖遗迹,几乎皆是全军覆没。
之后百年,再无倾族之力去过先祖遗迹,期间却是有一位沐家极高辈分者,进入遗迹,连闯数阵,但最终还是重伤而归。
此人,大抵就是面前的女帝青遥。
只不过这个时间点,令云邪甚为敏感,三十年前,那时候自己的娘亲应该还是个小姑娘。
也就说,自己这个外婆,并未参与,亦不知晓沐家和云家之间的恩怨。
云邪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既是局外人,自己便没有必要针对于她,况且她的身份较为特殊。
若此时自己就这么袖手旁观,一走了之,日后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娘亲呢?
云邪仇视沐家,并无错误,但先前父亲也曾说过,沐家并非全都是恶人,亦有帮扶云家之辈,望云邪好自斟酌,莫要伤及无辜。
本性纯良,乃是云家祖辈的风范,而云邪却不会过于放在心上,他所在乎的,只有沐家带给云家的伤害和悲痛。
必要讨个说法,以牙还牙。
恍然间,云邪竟有些微微后怕之感,幸好龙丘所言及时,自己才未曾被仇恨冲昏头脑,酿成大错。
“若能避过瘴海古森的禁制扑杀,你可有实力逃脱此处?”
沉寂许久,思绪颇多,云邪终是缓缓抬起头来,有些沉闷喑哑的问道。
而被万寿莲的三尺青网困住的女帝青遥,苍老脸庞上骤显几分颤动,一双浑浊的眼眸,闪烁着奇异光芒,似是要将云邪看个透彻。
“有!”
淡然一字,脱口而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青遥并没有多问什么,亦没有怀疑什么,简单回应,足显女帝之威,瘴海古森的万里艰途,拦不住她。
云邪与青遥两人,一问一答,仓促而扑朔迷离,言罢,即见云邪残影如虹,瞬间来到青遥的旁边,以身试险。
但他的目光却未曾落在青遥的身上,而是盯着面前的万寿莲,漠然言道。
“收起青丝束缚,跟我走。”
“我既可保你平安,又可送你一番造化。”
“若是执意囚困,我必让万千禁制之力,轰灭此处,且看网破之后,鱼,是否会死!”
赤裸裸的威胁,似是在与万寿莲谈判,云邪知道,此物通灵,听得懂他的意思,是生是死,全由万寿莲独自抉择。
不多时,九片莲叶飒飒轻拂,六瓣莲花竟含苞合立,裹住三颗莲子,既而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云邪体内。
显而易见,万寿莲是选择了收起束缚,跟云邪走,至于能不能走得了,就不是它要考虑的事情了。
“臭小子!”
“你是不是疯了!”
事到如今,谁都看得出来云邪想要做什么,龙丘脸色煞白,疾声呵斥道,瘴海古森内的禁制之威,他可是深有体会的,自然不愿看到云邪冒险。
而云邪除此之外,再无它法。
若是不许诺造化给万寿莲,它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轻易撒手的,但应下此诺,则意味着云邪要承受禁制灭杀之祸。
这便是云邪救出青遥的唯一办法,以自身性命为她开道。
不过云邪并非没有考量,这瘴海古森内的禁制虽是恐怖,但方才他与龙丘不也是安然无恙的前行这么久了吗?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不死鸟的态度。
“你看我干嘛!”
就在此时,立在云邪肩膀上的不死鸟,瞥见了云邪的眼角余光,心中顿感不妙,又闪身落在了龙丘的脑袋上。
倏然间与云邪拉开了距离,满眼戒备。
“小子,本神兽可提醒过你,这里的东西,看看可以,绝不能取走!”
“你若作死,本神兽可救不了你!”
瞬知云邪的意图,不死鸟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晃起来,厉言相斥,不准云邪将万寿莲带离此处悬岛。
但云邪已经立下天道誓言,岂能出尔反尔?
胆敢这般舍命尝试,云邪心中还是有些底气的,因为龙丘身怀先天刀意,此刻站在这里,不也没事吗?
先天刀意本就是瘴海古森内的圣物,自有感应,怎会让龙丘带着跑来跑去?
话说回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死鸟所为,它定有手段应对瘴海古森内的禁制。
只不过这小黑鸟,除了云五之外,谁都不鸟,云邪的面子也不好使,若是求它,定无结果,但若是逼它,倒还有几分希望。
“生死之择,由你裁决。”
“走!”
沉声一喝,云邪身怀万寿莲,腾空而起,直向瘴海古森深处奔去,身边人影皆是怵目骇然。
而此时,瘴海古森内的悬岛,猛然颤动起来,剧烈的气息波动,万千惊虹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直指云邪。
“云!邪!”
“你他娘的够狠!”
不死鸟破口大骂道,危急之刻,扶摇直上,展翅三千里,裹着龙丘和云邪,一头扎进了万千虹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