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夹起筷子吃了一口。
猪肝跟腰花本身都会带点味道，处理得不好还会影响质感，导致食材过韧或者发干，甚至微微发苦。而面前这盘菜，显然没有。
芡汁包裹住腰片，给它带上了一种柔和的口感，很好地冲淡了食材本身的骚味。加上寥寥云这里的猪肉本身就品质上佳，即使是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也吃不出多少令人不悦的猪骚味。
那种在唇齿间留下的感觉，就一个字可以形容：嫩！
突出了食材本身最重要的优点，跟之前的毛血旺一样，堪称下饭神菜。
周毅将里面的肉片都夹了出来，大致地比了比，发现大小几乎均匀，没有什么碎屑或较为突出的大块肉片。尤其是猪腰切出来的那个腰花，每一刀的间隔可以说是相等，心里吐槽了一句寥寥云是个强迫症，然后裹着米饭吃进嘴里。
这种感觉真的是矛盾。又想快点吃，舌头跟牙齿自觉地高速活动。又不忍心就这样用餐结束，于是在口腔里不断咀嚼。
等吃完一碗饭之后，他又跑去添了一碗，而盘子里还有三分之二的菜式。
周毅举着筷子犹豫了会儿。
他不大喜欢吃胡萝卜，但这盘菜里的红萝卜似乎被炒得很入味，表层也沾上了锅里的那些芡汁。
他试着吃了一口，连连点头。果然小老板这里就没有令人失望的配菜！无论是什么，最后都是好吃！
他干脆把饭口进盘子里，好把盘底的汤汁也渗干净，然后用勺子大口扒饭。
一个富二代，生生吃出了饿鬼投胎的架势。
等吃到七分饱的时候，他才想起了旁边的拔丝山药。于是筷子前端一转，去夹山药。
一甜一咸，完美中和，让食欲成倍迸发。
周毅眯起眼睛，抬手捂面，心说这才叫人生啊！
只要吃过“猪”这里的菜，就很难不上瘾。在他贫穷的日子里，每天挂念，只能远远观望，还导致身形消瘦。有多少天没来，他都掰着手指数着，可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煎熬。
周毅按了下手机，再次给自己老爸发去信息。
周毅：爸，你给个回复啊！你儿子对你的爱已经快透支了，需要紧急维系！
·
周先生没法回他的短信，因为他正在跟寥寥云通话。
寥寥云：“您好周先生，点外卖吗？”
周先生道：“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们过年什么时候放假？”
寥寥云想起上一次假期的悲惨经历，顿时连度假的**没有了，说道：“嗯……可能不放吧？这个需要到时候再看。有问题我会在外卖上通知的。”
周先生：“我听说你们店里最近买了一批鱼，特别漂亮不说还特别聪明？能做表演，听得懂人话？”
“鱼不卖呢先生。那些鱼离了我们店就活不了了的。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来我们店里参观。”寥寥云考虑到他是本店最大客户，高级vip中的顶梁柱，又说道：“如果你觉得平时人太多了，不大安全的话，我们可以在下班后多腾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为你额外开业哦。”
周先生闻言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他捧了寥寥云那么长时间的臭脚，最知道这个人嘴上客气，涉及其他总是轻飘飘得给你打回来，软硬不吃的。
周先生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其实不是要买鱼。是最近快年末了，我们公司要开年会还要评选优秀员工。之前我答应过他们，优秀员工能送‘猪’的消费券。但我这次听说有鱼群表演的事情之后吧，我觉得还可以有别的方式。”
寥寥云沉吟：“嗯……您说。”
周先生：“我们的年会现在还缺一个重磅节目。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挺大，年会流程会有其他公司关注，所以这个是关乎面子问题的。我想请你们的鱼到年会上做一个表演。”
寥寥云：“只有鱼吗？”那就让鱼叔去好了，反正他也闲得慌，想卖艺赚钱想得快疯了。周先生那么大方，说不定一次能出一两万诶！
“另外还有，想请你去帮忙做几道菜。”周先生继续说：“场地跟设备由我们这边负责了，食材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忙准备，年会的流程我也会让行政那边计划好。至于猪猪跟小朋友，你们不方便的话同样可以带过来，我会请保姆帮忙照看。你只需要负责三桌……啊不，差不多五桌人的菜就可以了。其实菜式少也没关系的，我们不介意。您看可以吗？”
寥寥云想了想说：“我们没出过这样的服务。也不知道你们年会选在几个。”
周先生：“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可能有点为难。我们年会对此的预算是五十万……”
寥寥云虎躯一震：“好说的啊，一点都不为难！朋友你想要多少鱼，有没有品种要求？我们这里还有一条超大型平时不见人的金龙鱼啊！”
“额……”周先生被她吼得愣了下，很快回神，又笑道：“其实我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不可以。我听说那个鱼群表演……可以定制图案的？”
寥寥云飞快道：“可以的！”
周先生：“那图案可以买断吗？”
“这个要怎么买断？”寥寥云眼珠转了下，捂着手机说：“你如果要我们摆清明上河图的话，那真的不行的诶。另外有颜色要求的都比较难，毕竟有些鱼好笨的。”
周先生：“买断就是这个图案以后只能我们用，有其他人问你们的话，你就大声告诉他们，这个图案是周氏专属的，不能再给他们表演！”
寥寥云觉得这个倒没什么问题，毕竟到目前为止也就他们姓周的两个说要定制表演，普通人谁想得到这种玩意儿啊？
周先生：“图案也简单的，一个是‘666’，还有一个可能比较难，是个“周”字。可以吗？”
寥寥云说：“不难！我还能给你连成一行字，‘周氏666’怎么样？”
“好！”周先生豪气干云道，“关于图案买断，我能额外再出二十万！就麻烦你们这段时间多花时间训练了。”
寥寥云也大声道：“好的呢！”
两人都说得热血沸腾，然后结束了这段通话。
·
寥寥云走回到周毅的对面，向他鞠了一躬。
“朋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周毅茫然抬起头。
寥寥云遗憾道：“666这个图标被你爸爸买断了，所以我可能不能给你表演了。”
周毅：“？？”
寥寥云说：“我们会到他的年会上进行鱼群表演，你也可以去那里看哈。你爸爸应该会同意你进去的吧？”
周毅筷子掉了下去，受伤道：“我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周毅快乐而来重伤而去……寥寥云始终快乐。
她赶紧跑到对面商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正在为鱼群做排毒养颜美容治疗的金龙鱼。
金龙鱼听到那个数据半晌缓不过神来，捂着胸口道：“我要赚大钱了？！”
寥寥云真诚点头说：“对！”
金龙鱼一副要晕厥的模样：“五十万啊，我的天呐，我这辈子也没赚过这么大的一笔单子。就是一个年会表演而已……我果然应该去卖艺啊！”
寥寥云纠正道：“是七十万！还有那个什么图案买断。”
金龙鱼大方挥手：“那二十万给你们分。”
“哇！”小山参听得踮脚，那可是二十万啊！
他抱住金龙鱼的大腿道：“鱼鱼你好好啊！”
鸿鹄见往日贫穷的难友一夜飞升，心情有点复杂，忍不住想要抹泪：“什么时候有人能出五十万让我送一单外卖？五万也可以啊！”
金龙鱼握住寥寥云的手，动情摇晃道：“这一切都是云的功劳。你认识的有钱人真的是太有钱了。我知道你一定没少为我说话，原来你一直把我放在心里，我记住了！”
寥寥云说：“那你今天还做表演吗？你的忧郁鱼给我店里弄得特别压抑。”
金龙鱼：“去！等我把这批鱼排完毒我就去！哦对了，你说客人要用什么图案来着？我还能给他排出花式花边花式字体。他喜欢多大的字体？我要不要去定制一个超大型鱼缸？”
·
琼哥在店铺外面的地上不断蹦跶。
最近他长胖了。
……或许还应该加个“又”字。
即将脱离可爱范畴的身躯让他升起了一股紧迫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可能变成一只壮年猪他就觉得特别恐怖，好像尊严强烈地不允许。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寥寥云之前对他的威胁，都无法让他脱离忧郁。
为此他每天多喝山参水，少吃饭，少睡觉，一有空闲的时间就在外面跑步，就是为了能减肥。
结果只是越减越肥，猪长胖就跟人长大一样，是不可变更的自然规律。他的蹄子壮了，肉结实了，视线也拔高了，同时动作也变得笨拙了。
琼哥打了个激灵。
减肥，果然是人类的终身事业。他要为此奉献一生且绝不反悔。
什么时候才能化形呢？他比寥寥云还要迫切地希望可以便成人，那就能逃避自己变壮的事实，开启新的人生。
然而就是不允许。他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琼哥的小猪蹄在地上踩踏，身上穿着衣服在跟皮肤摩擦中渐渐发痒，于是他停下了运动。
休息一会儿再说。减肥是急不得的。
他站在店门口，失神眺望远方，想着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那么瘦，他也渴望身轻如燕的生活。
这时身体突然腾空，嘴巴也被捂住。
琼哥错愕眨了下眼睛，发现视线果然被抬高。然后就被抱着跑向路口，塞进车里，一气呵成。
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