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未曾回来,容北音也一直不曾动筷子,就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她。
“不是说让你先吃吗?”
白染进门时先是一怔,随即心头一阵柔软。
这小家伙瞧着刁蛮任性了些,却也并非不懂礼数之人,想来只是家中娇惯了点,并非处处纵着他胡作非为。
“我想等你一起吃。”
容北音乖巧地说道,还不忘替白染摆筷子布菜。
白染跟着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容北音,心中说不上来的满足。
“营内生活艰苦,你可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一点儿也不委屈。”
容北音的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
“我明日要带兵去围剿贼匪,你乖乖待在营帐内莫要出去。”
白染夹起一块肉放在容北音碗中,军中伙食不如京里精细,容北音这段时日都瘦了。
“那会有危险吗?”
容北音急急问道。
“不会。”
白染轻声一笑,“那些个蟊贼我还不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厉害,你从小就有本事,可我还是会担心。”
容北音垂着眸子小声念叨着,他现在忽然就不饿了,没心情吃东西。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快多吃些肉,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了吗?”
“殿下你……你还记得音儿小时候的事情?”
容北音捏着筷子的手一紧,眸子里闪过几丝喜悦。
白染抬手揉了揉容北音毛茸茸的小脑袋,熟练地刮了刮他挺翘的鼻尖儿道:“自然。”
只是那只手忽然就停在了这里,这动作熟悉到她自己都以为自己经常会对着他做……
难道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想起前世自己经常会做梦,而有时候发生的过的事情会和睡梦中一样,白染便也没再深究。
容北音却是因为知道了白染还记着自己而万分欢喜,竟一口气吃了一碗白米饭。
若是以往,他也就是半碗就饱了的。
更何况这军中的碗又大,这一碗吃进肚子里撑得他直打嗝。
白染边陪容北音在帐内溜达消食儿,边笑着说道:“大晚上的吃那么多做什么?若是不走一走,晚上睡觉要难受的。”
容北音看着白染扶住他手臂的手,偷偷扬起唇角。
“殿下很会照顾人啊!”
白染也是家中独女,自小亦是被宠着长大的,如今却这么会照顾他,这让容北音十分意外。
“皇上年岁还小,与她相处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世人还说摄政王手段狠戾,雷厉风行,之前我还有些怕你呢!”
容北音偷偷吐了吐舌头,暗中庆幸,还好他勇敢。
“怕我作甚?我便是手段狠辣些,那也只是对付敌人。若我像对你这般对待敌人,那皇上和我怕是早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白染笑得一脸无奈,世人如何传她都不打紧,把她说得越狠越好,这样她才能好好护着皇上长大。
骂名她替皇上背了,只盼着那孩子能不负她所望,撑起雪国的江山来。
容北音忽然就有些心疼起身边的女子来了,她本也该是在母父庇护下长大的世女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尽万千宠爱。
如今却重担压身,明明是为了雪国上下才这般辛苦,却有很多人不领她的情,还总是想暗中弄死她。
“殿下,委屈你了。”
容北音眸子一红,忽然反手抓住白染的手,想要安慰安慰她。
“不委屈。”
白染一直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她这一世就是要护着皇上和雪国的江山的,还有身旁的男子。
自从遇见了容北音,心里那个空落落的坑也就填满了。
天命使然,容北音注定是她的人。
白染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件金丝马甲出来,递给容北音道:“明日开始你将这软猬甲穿上里头,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也能挡上一二。”
白染担心她不在营内会有什么意外,毕竟明日大半的人都是要被她带出去的。
“我听舅母说这软猬甲刀枪不入,你要出去剿匪穿着正合适,我不过就留在帐内等你回来,用不着这个的。”
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公子,容北音竟然认识这东西。
“让你穿着你就穿着。”
白染不由分说地将软猬甲塞到了容北音怀中,对付几个匪寇用不着这些东西。
容北音见白染一脸的不容置疑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心中愈发觉得自己这次跟出来是做对了,要不指不定他要什么时候才能与她这般亲近呢!
第二日天还不亮白染便带兵离营,容北音听到声音后趿拉着鞋子跑到门口去望了许久,直到人都走远了他才走回来。
此时让他睡他自是睡不着了的,于是便起身穿好衣裳准备去打水洗漱。
外头已经微亮,营内并没剩多少士兵,容北音出门也没见着什么人。
只是在路过白染议事的营帐时,看见一个黑影儿正鬼鬼祟祟地往那边挪,容北音便长了个心眼儿。
躲在一旁见那黑影儿入了帐内,容北音急忙跟了过去,寻了个小口子往里瞧去。
营帐内黑漆漆的,那女人进去后便燃起了火折子。
火折子将那女人的脸映照得十分清楚,容北音皱着小眉头将那张脸深深地记在心里。
这人的作态分明就是要偷殿下的东西,以往只听舅母提过军中会有细作,没想到今日竟被他碰上了。
“好你个狗细作,敢偷白染的东西,看她回来不扒了你的皮的!”
容北音心中暗暗骂道,正准备离去,忽然又停了下来。
这狗细作万一偷完东西就跑了,到时白染要去哪里找人呢?
如果找不到人,那万一被她偷去了要紧的东西,岂不是耽误了大事儿?
想到白染以前受伤的事情容北音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子火来,这些狗东西敢害白染,那就别怪他下死手了。
虽说当初师傅教他医术时不住地强调不许害人,可他如今制服的是坏人,那便是做了善事。
这般想着,容北音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先含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在嘴里,然后才从荷包中摸出一个细长的竹管来,插入那小孔内,往里轻轻一吹。